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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老实（第1页）

“国公，不必如此，只要能改正即可.....”

还是李玄霸开了口。

宇文述这才推开了宇文智及，“看在赵国公的面上，这次就饶了你，要是敢有下次，让我知道你对赵国公无礼.....我会亲自打断你的...

李世民跪在灵前，手中紧握母亲遗发，泪如雨下。帐外风声呜咽，仿佛天地同悲。三日来，他未进一粒米，未合一眼，只以笔墨与回忆为伴，写下数十页家书，字字泣血，句句含情。长孙无忌几次劝他节哀，他只是摇头：“母后一生隐忍持家，教我仁义礼智，如今她走得太急……我连最后一碗汤药都未能亲奉。”

来护儿站在帐外，望着那孤影摇曳的烛火，心头沉重如压千钧。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位母亲的离世，更是一个时代的断裂。窦氏之死，意味着李家在长安的最后一道温情屏障已然崩塌。从此以后，李世民再无退路，唯有向前。

第四日清晨，李世民终于走出营帐。他面容憔悴，双目红肿，却脊背挺直，目光坚定。他召集群属，声音沙哑却清晰：“自今日起，我不再为私情停留一日。母志未竟，我当继之。河南未安，天下未定，此身岂可沉溺哀痛？”

众人肃然低头，齐声道：“愿随郎君，赴汤蹈火！”

他当即下令：全军缟素三日，设祭坛于尉氏城南，亲自撰写祭文，宣读于三军之前。文中不提权位，不论功业，唯述母德??“慈训如春阳化雪，仁心似秋露润田”，并誓言“必使黎庶安居，奸宄伏法，方不负母亲教诲”。百姓闻之，无不垂泪。有老妇携幼子前来焚香叩首，哭道：“夫人若知郎君如此孝悌爱民，九泉之下亦当含笑。”

祭礼毕，李世民即刻重启军务。此时前线传来急报：赤眉军残部四散奔逃后，其中一支由原骁果军副将薛世雄率领，已渡汴水北上，意图与河北窦建德遥相呼应；另一支则藏匿于陈留山中，打着“为赵德仁复仇”旗号，煽动饥民暴乱，攻掠乡里。更有传言称，洛阳附近已有流民集结，高呼“均田免赋”，隐隐有燎原之势。

房玄龄连夜分析局势，提出警告：“贼虽小股，然若任其串联，借民生困苦之势鼓动人心，则恐成大患。今民心初附，犹如薄冰，稍有不慎便会破裂。”

杜如晦补充：“尤需警惕者，是那些表面归顺、暗藏异志之人。譬如荥阳太守王世充，名义上效忠朝廷，实则广募私兵，囤积粮草，对赤眉军之事袖手旁观，分明是在观望成败。”

李世民听罢，冷笑一声：“王世充？此人早年不过一胥吏出身，靠谄媚杨素得官，心机深沉，野心不小。若非时机未至，怕早已揭竿而起了。”他提笔疾书，命人密令张镇周严密监视荥阳动静，并暗中联络当地豪族，许以利益，分化其党羽。

与此同时，他做出惊人决定：亲自率五百轻骑，深入陈留山区搜剿残匪。众将皆惊，纷纷劝阻。来护儿直言：“郎君乃国之栋梁，岂可亲冒矢石？万一遇伏，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却道：“正因我是国公，才更要亲行。百姓见朝廷贵胄尚能跋山涉水为民除害，方知所托非虚。况且，这些溃兵多为昔日袍泽，若一味剿杀，只会逼他们死战到底。我要让他们看见??我还记得他们是为何拿起刀的。”

七日后，李世民率军进入陈留山。山路崎岖，林木幽深，瘴气弥漫。士卒疲惫不堪，然无人敢言退。途中偶遇一群逃难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问其由来，乃是一村被贼劫掠，男子尽杀，妇女掳走，孩童充作奴仆。一名老者跪地嚎啕：“郎君啊，我们不是造反的人！只是想活命而已……可贼人说，只要跟着他们抢粮，就能吃饱饭！”

李世民默然良久，命亲兵发放干粮，并派医者救治伤者。他对随行幕僚道：“你看，乱之根源不在人心恶，而在政令崩坏、仓廪空虚。百姓易子而食，何谈忠义？朝廷若不能养民，反责民从贼，岂非本末倒置？”

当夜扎营山中，忽有哨探来报：发现一处隐蔽山寨，内有数百男女老幼，皆被胁迫服役，看守森严。据俘虏供述，首领正是薛世雄旧部刘黑闼，此人性格狠辣，曾亲手斩杀劝降同僚，誓不归顺。

诸将请战，欲连夜突袭。李世民却摇头：“不可。寨中多为无辜百姓，一旦强攻，玉石俱焚。明日我亲自前往劝降。”

“万万不可！”长孙无忌急道，“此人凶残成性，岂会听你言语？若遭挟持，大事去矣！”

李世民淡然一笑：“若连这点险都不敢冒，还谈什么安定天下？”

次日黎明，他仅带两名随从，徒步走向山寨。沿途布满陷阱与暗哨，箭矢已在弦上。直至寨门前，才有一名满脸横肉的汉子持刀而出，厉声喝问：“来者何人？不怕死吗？”

“我是李世民。”他平静回答，“特来见刘将军一面。”

那人怔住，随即狂笑：“李世民？那个号称‘许国公’的小儿？你也敢孤身至此？”

李世民不答，只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对方：“这是我写给刘黑闼的信，请你转交。若他愿见我，我在此等候；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那汉子犹豫片刻，终究接过信件入内。约半个时辰后，寨门缓缓开启。一人披甲持剑而出，身形魁梧，眼神阴鸷，正是刘黑闼。

“你竟真敢来。”他冷冷道。

“因为你值得我来。”李世民直视其目，“你在骁果军时曾任百夫长，屡立战功，却因上司贪腐克扣军饷，弟兄饿死者十余人，你愤而申诉，反遭贬斥。当日你不曾造反，只为忍辱负重。如今落草为寇，也不过是为了让那些兄弟活下去。我说得可对？”

刘黑闼瞳孔微缩，握剑之手微微颤抖。

李世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劫掠县城，杀了县令。但我也知道，那县令三年间贪墨赈灾银两三千两，致使百姓饿死五百余人。他该不该死？”

刘黑闼沉默。

“你错了。”李世民语气陡然严厉，“你该把他押送洛阳，交由御史台审判，让天下人看到正义昭彰！而不是自己化身暴徒，让百姓再度陷入恐惧！你以为你在替天行道，其实你正在变成另一个恶吏！”

刘黑闼怒吼：“那你告诉我，除了这条路，我们还能怎样？朝廷何时听过我们的声音？谁为我们申冤？”

“现在有人听了。”李世民上前一步，“我来了。我可以赦免你，可以补发欠饷，可以让阵亡将士家属得到抚恤。只要你放下武器，带领部众回归秩序，我保你们性命无忧，还可编入新军，重拾荣耀。”

“你说得好听！”刘黑闼冷笑，“等我缴械，你一道圣旨下来，说我罪大恶极，满门抄斩，到时候谁能救我？”

李世民忽然解下佩剑，掷于地上，然后一步步走向他，直到两人相距不过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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