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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我和林天恩就这样分手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看见他躺在我的床单上安静地睡着觉，突然意识到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像他对他的前女友一样，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会那样缅怀他。我们三个人在参加着一场你追我赶的马拉松比赛，他的前女友在最前头，林天恩追着她跑，我追着林天恩跑，谁也不会回头看上一眼。跑着跑着我就这样放弃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这条跑道永远没有尽头，我们三个人，谁也赢不了。

在林天恩离开我的第一天，我坐在长途汽车上，想起我们一起去沙滩的那一天，我们坐在同一张躺椅上，他突然拿出手机对我说，“我们来拍照片吧。”他是一个极少自拍的人，但是那个下午，他搂着我的肩膀拍了很多张照片，那些照片一直存在我的手机里。每当我拿出来看上一眼，就能想起那个时刻，那是我唯一一次真实地确认过他的爱。

第二天夜里，我站在郊外，望着头顶清晰的星空。突然收到了林天恩的信息，他问我，“你上一次帮我点的那家外卖，叫什么名字啊？”我低头望着手机屏幕，猝不及防地哭了出来，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手机屏幕上，把那几个字折射成不规则的圆形。我一边哭着一边回复了他，紧接着，林天恩又发给我第二句话，他说，“谢谢你哦。”我已经不想再回复他了，因为我知道再继续这样聊下去，我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又会在刹那间溃不成堤。可是很快，我又收到了第三句话。他说，“离开你以后，我要开始学着自己点外卖了。”

第三天，我坐在回程的车上，又收到了林天恩的信息。“下雨了。”他说，“你带伞了吗？”我说，“没有。”他说，“那我来接你啊，”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他问我，“你几点到？”

就这样，在我们分手以后的第三天，林天恩重新出现在我家。这样没有出息的举动让我惭愧到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麦格。我们彼此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复合这两个字，我不敢说，而林天恩不想说。甚至我们比往常更自由地约会，更自由地一起回家。

那段时间里，我像是林天恩偷偷藏起来的小情人，我们彼此向周围的人隐瞒着对方的存在，却又无法按耐总想要见到对方的急迫。有一天下午，林天恩告诉我他今天要值夜班，想要我过去看一看他，顺便给他送去一顿晚餐。于是我便拎着打包好的饭菜来到林天恩的值班室，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地吃着饭。桌面上摆放着他从我的家里拿走的水杯，旁边是一盒切好的水果。

我一边吃着那盒水果，一边问他，“这是你买的吗？”

“这是李可儿送过来的。”他头也不抬地回答我。

我叉起一块火龙果放在嘴边，接着举起来看了看，又放进嘴里。“她知道我们分手了吗？”我问他。

“知道。”他边吃边说，“你都不知道，李可儿最近特别热情。今天早上，她出现在我们办公室的时候，我差一点儿要吓死了。你知道她穿了什么吗？”

我说，“穿了你最喜欢的丝袜和高跟鞋吗？”

他点点头，笑着回答我，“还是黑丝袜哦。上面穿了一件露肩的连衣裙，就这样来上班了。”

我笑着看他，不知道一个自己并不那么喜欢的人在热烈地追求着自己这件事情，是不是常常会被男人们当作炫耀的资本。

我站起来，端起那盒水果，对林天恩说，“你先吃着吧，我走了。这盒水果我也带走了。”

“好。”他说着，站起来把我送到了门口。我看着他转身走回值班室，便把那盒水果丢进了垃圾桶。

其实坦白讲，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维持着这段味同嚼蜡一般的关系。也许在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学会如何离开一个人，所以总是捏在手里不舍得放下——哪怕捏住的只是一点虚幻的泡影。我想如果就这样坚持下去，就总有人会先放弃。而不出意外的，那个最先想要放弃的人，还是我。

我告诉林天恩，“如果永远也不会重新开始的话……不如就算了吧。”

林天恩说，“听你的。”

我不明白我们究竟在坚持着什么，一定要执着地把彼此都消耗得筋疲力尽才肯放手。我想，爱大概就是此消彼长，很难相等的。当两个人都爱的时候，他们就决定结婚，当两个人都不爱的时候，他们就决定分开。唯有此消彼长的爱，会让他们一路走，一路停，接着还一路走。

在我们维持着这样如同地下情一般的关系的日子里，我和林天恩之间的留恋就是这样此消彼长的。每当我告诉他，我们不要再联系的时候，隔上几天，他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一次也是一样。

不到一个星期，林天恩就开着车来到我家楼下，匆匆忙忙地跑上楼对我说，“你快点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出去玩。”

“去哪里啊？”我问他。

“去你最想去的那个地方。”他笑着站在我面前，仿佛我们是刚刚认识的两个人。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疯狂地逃出这个城市，逃到了遥远的、没有人的小城。那几天，我们躲在那个小城破旧的宾馆里，白天手拉着手出去逛大街，晚上回到房间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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