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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第2页）

宁君远是先到的。

他如今已经年过而立，温润中带着曾经做将士的果决，自己推着轮椅，来见的棠落瑾。

棠落瑾见状，因宁君远已然进了东宫，周围都是他的人，便也没有主动上前，而是由着宁君远自己推着自己，走到了自己身边。

宁君远见状，微微挑眉，笑道：&ldo;太子如今，瞧着和平日里的模样，却是颇有些不同。&rdo;譬如平日里，太子若是远远地瞧着他这般过来，定会上前来推着他走的。

棠落瑾面无表情道：&ldo;圣人尚且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便也罢了。但，在二舅舅面前，这些样子，何必再做？况且，即便是做了样子，二舅舅想来，亦不会对孤改观。&rdo;

宁君远沉默下来。

他并不盲目轻信皇后，心中更知道，其实相比皇后，棠落瑾才是真正无辜的那个人。

然而现在，这个真正无辜的人，却要毁了父亲和四弟的前程。

棠落瑾似是猜到了宁君远所想，一针见血的戳破了宁君远的自我欺骗，道：&ldo;自始至终，孤所想的，不过是自保。而始作俑者……不也是宁家人么？二舅舅若心有迁怒，也莫要迁怒孤的好。毕竟，孤的脾气，并不算好。&rdo;

宁君远脸一僵，沉默一会，随即叹道：&ldo;是我错了。&rdo;的确是他错了。现下父亲和四弟的事情，虽然太子是直接推手，但对太子来说，父亲和四弟原本待在边境，对他来说，对他的好处必然大于坏处。因此若非是被逼的气急了，这次也不会这样出手。

&ldo;是宁家，对不住你。&rdo;宁君远道，&ldo;无论如何，宁家先前虽不知皇后用那些人，是用来对付你了。但，错就是错，那些人既是宁家的人，皇后既是宁家女，那么，就是宁家对不住你。&rdo;

宁君远坐在轮椅上，微微弯身：&ldo;宁家有负太子，臣不敢奢求原谅，只求太子能给臣一个保证‐‐保证皇后和十二皇子，将来哪怕富贵荣华不在，被幽禁宫中或是寺庙，却也能平安康健。太子若能答应此事，待父亲和四弟回来，宁家所有人，再不会放在皇后和十二皇子身边，而是会转而全部支持太子。&rdo;

宁君远以为，宁家对棠落瑾有愧疚是真，做出保证也是真。毕竟，对棠落瑾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一旦宁家当真肯用尽一切支持他了，那么，就是为着将来稳妥的帝位，棠落瑾也会答应他这么一个&ldo;小小的&rdo;要求。

棠落瑾却忽而笑了。

&ldo;二舅舅或许不知，四舅舅临走之前，亦让孤做了一个类似的保证。&rdo;棠落瑾目光悠远，道，&ldo;四舅舅彼时说，&lso;宁家愿尽心辅佐太子，只求太子，保二人一世平安，保我大棠，当真有至善大师所说的大棠盛世！&rso;。四舅舅的话，尚且言犹在耳，可是，二舅舅瞧，宁家，自彼时到如今，可当真有尽心辅佐于孤？&rdo;

宁君远面色立时难看起来。

棠落瑾道：&ldo;相似的保证，孤被骗了一次，已然足够。至于如今……二舅舅若还要说这番话，那却是不必。边境军权，虽然大部分掌控在宁家手中。然而皇命难为，宁元帅和宁世子一旦归来，宁家原本掌控的兵权，一部分会被三舅舅接受，剩下的部分，则有孤和父皇的人接手。如此一来，纵然边境会有几年时间的动乱，大棠，却并非非要宁家不可。&rdo;

宁君远蓦地抬头看向棠落瑾。

&ldo;二舅舅莫要觉得父皇与孤，太过薄情。毕竟，自皇后嫁给父皇，自皇后生下&lso;儿子&rso;之时，宁家便早晚会有这一日。&rdo;

并非是谁的过错，如此，只是权力平衡而已。

宁家若当真要做世代忠臣，当初就不该跟已经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天元帝结亲。否则的话，今日只是，哪怕是天元帝顾念和宁山的情意，不忍下手，天元帝之后的皇帝，无论是哪一个，都会对宁家出手。

甚至，即便天元帝没有出手，即便他没有穿越而来，即便其余皇子都不得继承皇位，和宁家有关的十二皇子继承了皇位，夺宁家兵权一事，亦不可能改变。

如今，只是因为皇后和十二皇子的作为，这件事情，提前了而已。

宁君远怔怔的看着眼前俊逸冷漠的少年，心中终是明白，少年所言非虚。宁家并非是愚钝不堪，堪不破这件事情，只是身在局中，不愿亦不能堪破。

只是再不愿，眼前的少年，心中定是恨极了他们，才会如此让他们的幻想破灭。

&ldo;是臣莽撞。&rdo;宁君远喃喃道：&ldo;可是，宁家错，便也罢了，那么，君迟和君榆呢？君榆与你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做了你十几年的伴读……太子明知其心中所求，一是在疆场上施展抱负，二来，则是将薛氏女重新娶回来。前者便罢了，宁家自作自受，有今日之果，宁家认了。但是，那薛氏女呢？太子明知君榆心中仍旧惦念她，为何偏偏要为她说亲，还是说了一门……&rdo;上好的亲事。

虽然对方官职如今才是正五品，却是一本正经的拼搏上来的，原先只有一个原配，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对方性子温和，脾气极好，想也知道，会和薛氏女投契。

薛氏女三年前拿到合离书后，其家人一直在寻觅两人，令她趁着年轻再嫁。然而薛氏的母亲，却意外病逝，薛氏女如今守得三年孝期后，方得再寻良人。原先按照薛氏女的条件，还有母亲去世，只有嫂嫂帮忙张罗婚事的事情，这等良人，是送不到薛氏女眼前的。

偏偏太子横插一族，令那人和薛氏女的父亲相交，如此一来，才有了二人成亲一事。

而婚期，恰好定在两个半月之后。

长安城和边境，一来一回，两个半月的时间，恰恰足够。

宁君远想，棠落瑾定当真是厌恶极了宁君榆的毁约，这才要令宁君瑜赶不上痛苦，赶得上，更加痛苦。

棠落瑾听得宁君远问他这件事，微微扬眉：&ldo;四舅舅既敢毁约，便该知晓，孤，并非好脾性的人。&rdo;至于其他，他没有承认，却也不曾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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