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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一对夫妻抱着婴儿前来。丈夫手臂有烧伤疤痕,妻子眼神躲闪。“我们……吵了一辈子。”男人说,“她怀孕时我想创业,赌光了家当。她恨我,我也怨她不理解。孩子出生那天,我们在产房外打架,谁都没进去看她一眼……现在,我们想为她做顿饭。”
小穗让他们一起切菜,一人一刀,交替进行。起初磕磕绊绊,后来渐渐合拍。当炒锅腾起火焰时,女人突然哭了:“这味道……像我妈当年做的。”
男人搂住她:“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锅中的菜肴自动分出一份,盛入小碟,随洋流漂向深海,落入那粒银白色稻种旁。稻种轻轻颤动,裂开一丝缝隙。
第四十九天,小女孩又来了。这次她带来一束野花和一本画册。翻开第一页,是一幅蜡笔画:两个女人坐在餐桌两边,中间摆着两碗面,冒着热气。标题写着:“我和妈妈,今天都说‘我爱你’。”
“姐姐,我现在每天做饭。”她仰着脸,“虽然还是焦,但她每次都吃完。她说,比我做得好吃。”
小穗摸摸她的头,将画贴在餐车壁上。墙上已贴满类似的纸条、照片、涂鸦??每一张,都是一个“未完成的饭局”被重新点亮的证据。
第一百天,联合国派来使者,请求将“共食车”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小穗拒绝了。
“它不属于任何机构。”她说,“它属于每一个愿意为别人点火的人。”
使者问:“那它属于谁?”
她指向窗外排成长龙的队伍:“属于饥饿的灵魂。”
当晚,林音来电,声音激动到失真:“小穗!母锅遗迹有反应了!它……它开始旋转了!而且……我们接收到了信号??一段音频。”
播放键按下。
先是漫长的静默,接着,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跨越时空的疲惫与欢喜:
>“地球的孩子们,听得到吗?”
>
>“我们是第一批离开的文明。”
>
>“四十五亿年前,我们的星球濒死,于是我们将最后的能量封入‘母锅’,抛向宇宙。”
>
>“我们以为,爱会随着资源枯竭而消失。”
>
>“但我们错了。”
>
>“你们证明了,哪怕没有能源,没有武器,没有超能力……只要有人愿为另一个人多煮五分钟的饭,文明就能重生。”
>
>“所以,我们回来了。”
>
>“不是以征服者身份。”
>
>“而是作为学生。”
>
>“请教我们??如何用一碗饭,战胜死亡。”
信号中断。
小穗站在海边,望着潮水退去,露出海底那道细缝。稻种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嫩绿的新芽,在幽蓝光晕中轻轻摇曳。
她知道,那不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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