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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昭召集心腹议事。烛火摇曳,映照众人脸上阴晴不定。
“依我看,定是狄人余孽所为!”一名校尉愤然道,“上次伏击我们,这次毁粮,分明是要逼我们断粮撤军!”
“不对。”崔元朗摇头,“狄人若想毁粮,一把火烧了便是。何必费力掺沙?这更像是内部作案,既不留性命风险,又能制造混乱。”
“谁会干这种事?”另一人疑惑。
李昭沉默许久,忽然开口:“你们还记得那个送回首级的冰匣吗?匣底黄纸上写着‘影子不死,真身何存’。现在,他们在墙上写‘影子食民,真龙当归’。两句话都提到了‘影子’,且用词工整,像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帐内一片寂静。
刘三颤声道:“难道……军中有他的爪牙?”
“不是爪牙。”李昭缓缓起身,“是棋子。一颗早就埋好的棋子,等到今日才发动。”
他转向崔元朗:“近三个月调入朔州的文吏名单,给我。”
半个时辰后,一份名录呈上。李昭逐一看过,目光最终停在一人身上:程文谦,兵部文书房调任朔州军需监,履历清白,师承张维,曾任周廷章门生。
“又是周廷章一系。”李昭冷笑,“看来,他们的根,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他当即下令:“秘密拘押程文谦,不得惊动他人。审讯由我亲自进行。”
深夜,地牢深处。火把在墙上投下扭曲影子,仿佛无数挣扎的灵魂。
程文谦被铁链锁在柱上,神情平静,毫无惧色。
“你知道我是谁派来的。”他先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知道。”李昭坐在对面,手中把玩一枚铜钱,“你是孙元亮背后的联络人,也是裕王残党的传声筒。你负责传递军情、制造内乱,只为等贺兰越大军北上时,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程文谦笑了:“可你现在抓我,已经晚了。”
“不晚。”李昭轻轻弹起铜钱,任其翻转落地,“因为你还活着,说明你们的计划还没完成。而只要没完成,就有破绽。”
“那你打算怎么审我?用刑?还是许我活命?”
“都不。”李昭盯着他,“我要你继续做事。”
程文谦一怔。
“从今往后,你仍是军需监。每日上报的粮草损耗、兵力部署,照常呈递。只是??”李昭逼近一步,“每一封信,都会经过我的手。我会替你写,写你想写的,写他们想看的。然后,让它们……准确送达该去的地方。”
程文谦脸色骤变:“你……你要反向利用我?”
“聪明。”李昭微笑,“沈相教过我一句话:敌人最怕的不是失败,而是以为自己赢了。所以,我要让他们相信,朔州即将崩溃,只需最后一推。”
三日后,第一封假情报送出。内容称:赵破虏重伤不治,李昭威信动摇,军心涣散,粮草仅够支撑十日。末尾附言:“时机已至,请速决断。”
信使出城不久,便被鹰扬营暗中截获,原封不动转送京城。
沈砚在政事堂读罢,嘴角微扬。
“终于动了。”他对陈砚舟道,“这条线,我布了整整五年。从周廷章第一次踏入慈恩寺开始,我就知道,裕王不会甘心。而这些人,不过是顺着绳子往上爬的蚂蚁,自以为隐蔽,实则步步落入陷阱。”
“您真相信他们会信?”陈砚舟问。
“会。”沈砚放下信,“因为他们需要相信。一个濒临绝境的敌人,总会抓住任何一根稻草。更何况,这根稻草,是我们亲手递给他们的。”
与此同时,洛阳白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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