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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眼看太阳西沉，三丫急急忙忙拉着小桃奔向厨房。小桃烧火，三丫手脚麻利地做了丝瓜汤和红烧茄子。伺候温大娘吃饭，温大娘晚上把菜吃得精光，小桃和三丫就着凉水啃完各自的窝窝头。收拾完厨房，伺候温大娘洗完澡，两人也用大锅剩的温水匆匆洗了澡，准备睡觉。

夜晚，小桃躺在陌生的硬板床上，睁着眼睛望着黑暗的屋顶，毫无睡意。三丫摸黑轻手轻脚地来到小桃床边，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快睡吧，明天没精神可不行，出错要挨骂挨打的。”

小桃在黑暗中轻声问：“三丫姐，你想家吗？”

三丫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不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人牙子来我们村买人，我爹娘就把我大姐卖了。大姐死死抠住院门不撒手，不愿走，人牙子不耐烦，上去就给了她一耳光……我爹坐在屋里，连身都没起……那晚我就做了噩梦，梦见人牙子来买我。这种噩梦，后来经常做。等到二姐被卖，我就知道，迟早轮到我了。”黑暗中，小桃感觉有温热的水珠滴落在自己手背上。她无声地回握紧了那只手。

三丫长长叹了口气，平静道：“小桃，我们俩，都是这命。他们不要我们了，我们……也不要他们了。”

她侧身躺到小桃床边，轻轻拍着小桃的背，再没说话。半夜，一声惊雷炸响，震得床板都在颤。三丫下意识地将小桃搂得更紧。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雨声，一直持续到天明。

第7章规矩

下了半夜的暴雨，总算褪去了一丝燥热。

早上起来，院子里、大街上，但凡有坑洼的地方都积满了水。不少人在收拾昨夜被大风吹断的树枝，许多铺子门口的水桶都接满了屋檐水。这样的天气，乡下农家难得清闲，土地也被雨水泡胀了，一脚踩下去能带起满脚泥泞，根本无法下地。通往县城的路更是泥泞难行，牛车走不了。平时热闹的大街也行人稀少，街道两边的铺子冷冷清清。

雨后无事，小桃爹娘难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小桃娘眼含春色，娇滴滴地安排：“一会儿起床，把那只不大下蛋的黑花鸡杀了，我这肚子里揣着一个，得好好补补。”小桃爹“嗯”了一声。

小桃娘宝贝似的从床铺草里掏出用青布裹了好几层的银子，细细盘点：“之前家里攒了七两多银子，铜板藏在柜子的针线筐里，七两整的放这儿，加上昨天得的八两……”她爱不释手地一遍遍摸着那白花花的银子。

小桃爹看着银子，眼中也放出精光，心思活络起来：“要不……给咱肚子里的宝柱添上二亩水田？等收完稻子，我就去县城找零活，也够你生产的花销了。”

小桃娘犹豫道：“现在粮食也勉强够吃，要不……先添一亩？”

小桃爹意犹未尽，忍不住捏了把小桃娘滑嫩的小脸，宠溺地道：“傻瓜！听你男人的，买上两亩！咱家就有五亩好水田了，再加上地里的玉米、小麦、红薯，余粮就多了。到时候宽裕了，少不了给你做新衣！”小桃娘听了，这才娇羞地扑进小桃爹怀里。

店铺生意清冷，温大娘闲着无事，忽然想起去下房看看小桃收拾的住处，掂量她是不是个能干的。她吩咐三丫准备午饭，让小桃领着去住处。

刚出房门，小桃腿上就狠狠挨了一棍子，疼得她一个趔趄。温大娘厉声呵斥：“带路的下人，不许走正中间！走侧面！给我记牢这规矩！”

厨房里的三丫透过门缝偷瞧，心疼得直抽气，又懊悔昨晚忘了教小桃这条规矩。

小桃眨巴着眼，强忍泪水，侧身走到旁边引路。到了住处，她学着三丫的样子，恭敬地替温大娘推开门。温大娘站在门口，眼皮一抬，扫视了几眼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床铺，心里满意了几分。

吃过午饭，店里依旧没生意。温大娘闲得嗑着瓜子，小桃和三丫垂手侍立一旁，小桃正学着替温大娘打扇。

突然，一个年近三十、身材肥胖、满面横肉的男人急匆匆闯了进来。裤脚鞋子沾满黄泥浆，边跑边带着哭腔大喊：“姑！姑！大姑啊……！”

温大娘惊得站起，撞歪了椅子，急忙问：“大郎？啥事急成这样？”

温大郎一身横肉直颤，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温大娘跟前，“扑通”跪下，上气不接下气：“大姑！奶……奶晌午喝粥，一口粥没咽下去……气没接上，就……就走了！”说完伏地嚎啕大哭。

温大娘听闻后，扶着桌沿捶胸长嚎一声：“我的娘哎——！”哭嚎了一阵，才抹了把泪，赶紧扶起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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