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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柯见不得他家殿下受委屈,一时冲上来,二话不说便提着他的衣领将他半身拎起来。
「大胆!竟敢口出狂言,折辱太子殿下——」
「乔柯!」
闻淙高声斥责,逼他松手,抱着沈羡亭的后背将他箍在怀里:
「你莫忘了——这位也是你的殿下!孤今日定惩你以下犯上之罪——」
「谁敢当殿下……哪位是殿下……」沈羡亭声音低哑,自言自语一般,随即冷笑着推搡闻淙,「您才是唯一的殿下……殿下疯了……」
闻淙松开他,他当即跌在床褥之间,像一条出水的鱼一般艰难地喘息着。他分明已经没力气了,却还蜷起身子,将脸埋在床褥上低低地笑。
闻淙叹息一声,将被子给他拢好,说道:「你心里委屈……讥讽我两句便罢了。可你现在这是做什么?想惹恼我,让我陪你吵架吗?」
「你心里就这么不舒坦,非要这样子才解气吗?」
「你在气什么?」
沈羡亭不理他,低低的咳嗽几声,又在他手中闭上眼睛。他也不枕枕头,就蜷在床板上睡,闻淙不管他,只问:
「是白姑娘惹到你了吗?白姑娘上哪儿去了,你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可纵使他怎么问,面前那人就是不开口。他烦躁地将自己兜头蒙住,将周遭地一切隔绝在外。
「不想说么……」闻淙失落道。
「好吧。」他轻声说。
*
他现在应当离开东宫的。
他忽然想到。
宫里的太医给闻淙上完药后又来给他诊病,流水一般的名药补品送进来,可他就是一点都不想理。
那太医关切地问这问那,一会儿摸他的手腕,一会儿又扒他的眼皮。他只想睡一会儿,可太医却连这点事都不答应。
好吵……吵死了……
沈羡亭蛮横地将太医搡开,太医手中细长的银针在他手臂上划出一串吓人的血珠子。可他一点都不在意,从搁在床边的药箱之中抄起一个小瓶子,果决地朝他砸了过去。
他气力不足,那瓶子在床边就碎裂开来,其中细小的药丸泄洪一般滚了一地。周围人发出些许倒吸凉气的惊呼,他心里郁结的一股气畅快了不少。他当即咒骂道:
「该死……都滚出去!」
太医试探着上前,他又从药箱里抓起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砸了出去。
「滚——」
「滚呐……」他伏在床边,不知怎么有了哭腔。沈羡亭重重地用那只流血的手捶两下床沿,哭喊道: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都滚——」
说完,沈羡亭伏在床沿处愣了好一会儿,久到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才突然意识到屋里不知何时已彻底安静下来,周遭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发了多大一场疯。一时又有一点后悔。
沈羡亭自嘲地笑起来,又慢慢地从床边坐起来。他第一次细致地打量周遭,才发现偌大一间宫殿里竟然没有一面镜子。
闻淙还是个体贴到吓人的人,想必是他不想让沈羡亭看见自己如今的样子。
奈何自己是个白眼狼,对着闻淙发了自己全部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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