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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文华殿。
不同于奉天殿的鎏金璀璨,却透着天子便殿的沉稳气势。
这里是大明皇帝御经筵、接使臣的重地,今日为迎东瀛来客,更添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布置。
殿中陈设极简,却处处藏着分量。...
子时三刻,坤宁宫内鸦雀无声。医院空间的蓝色光幕在双月映照下泛起涟漪般的波动,仿佛水面被无形之手轻轻拨动。朱英站在主控台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早已锈蚀却仍能响应的金属键盘,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不可能……我是唯一录入生物权限的人。”他低声自语,声音颤抖,“除非??他用了我的基因样本。”
脑海中电光石火闪过:赵谦被捕那夜,曾从袖中取出一枚微型采血针,声称是“格物院新研制的体检工具”。当时他未加防备,任其刺破指尖取了一滴血。如今想来,那根本不是为了检查身体,而是为了复制他的身份密钥。
“蠢啊!”朱英一拳砸向控制台,震得屏幕火花四溅。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跳的间隙里。
“你终于来了。”那人开口,声音与他一模一样,只是更冷、更深沉,带着岁月磨砺出的铁锈味。
朱英缓缓转身。
月光透过穹顶琉璃洒下,照亮来人面容??那是他自己,却又不是自己。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鸷,眼底沉淀着无法消解的疲惫与戾气。他穿着一件融合道袍与现代战术服的奇异长衣,左腕缠绕着由铜线与光纤编织而成的护带,右手握着一块悬浮旋转的立方体装置,表面不断跳动着二进制代码。
“你是谁?”朱英强压惊涛,冷冷问。
“我是你十年后的模样。”对方轻笑,“或者说,是经历过七次时间轮回、亲手埋葬过七次大明的‘失败者’。”
空气仿佛凝固。
“每一次,我都以为能救下母后,保住雄英,重建一个没有贪腐、没有饥荒、没有战争的新王朝。”他缓缓走近,目光扫过医院空间的每一寸结构,“可结果呢?第一次,我推翻了朱元璋,自己称帝,三年后死于政变;第二次,我扶持允?为君,却被燕王靖难;第三次,我干脆斩尽宗室,建立共和,可百姓不懂自由为何物,天下大乱……直到第七次,我才明白??问题不在制度,不在皇帝,也不在官僚。”
他停顿片刻,直视朱英双眼:“问题在于你太仁慈。你不肯杀人,不愿流血,总想着‘慢慢来’‘循序渐进’。可历史不会等你!当旧势力察觉到威胁,他们会像毒蛇一样反噬,把你创造的一切都拖入深渊。”
朱英听得心神剧震。
这不是疯言妄语。这是某种残酷的真实。
“所以你写了那封奏折?”他问。
“是。”对方点头,“我也留下了芯片、手机、青铜齿轮……甚至故意引导你发现北平密室。我要让你亲眼看见:每一个你救下来的人,最终都会成为阻碍变革的绊脚石;每一件你带来的技术,终将被权贵垄断,反过来压迫百姓。”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朱英紧握腰间匕首??那是马皇后送他的防身之物,刃上还刻着“平安”二字。
“取代你。”他说得平静如水,“关闭这个软弱的系统,重启‘清源计划’。这一次,我不再试图改良这个世界,我要彻底重铸它。三个月内,我会以雷霆手段铲除所有藩王、废除科举、解散文官集团,用格物院的技术武装十万新军,建立中央集权的科技政权。哪怕背负千古骂名,我也要让这片土地真正迈入新时代。”
“你疯了!”朱英怒吼,“你知道那样做会死多少人吗?那些宫女、书吏、小官……他们也有家人!你也曾是个医生,救人为本,何时变成了屠夫?”
“因为我看够了‘善’的代价。”他冷笑,“你以为百姓感激你?可你在西北推行机械化耕作,导致上万农夫失业,沦为流民;你在江南设立工厂,童工每日工作十二个时辰,肺痨横行。你说这是‘进步的阵痛’,可痛的从来都不是你!是你躲在皇宫里,看着报表上的GDP增长沾沾自喜!”
朱英如遭雷击,说不出话。
这些事……他都知道。但他选择相信时间会抚平创伤,相信教育和福利终将跟上。可眼前这个“他”,显然已不再相信任何希望。
“你错了。”朱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你可以恨我的温和,可以鄙夷我的犹豫,但你不能否认??这个世界正在变好。母亲活下来了,雄英成长了,千千万万个原本该饿死、病死、战死的人,现在正安稳入睡。就算过程痛苦,方向却是对的。”
“方向?”对方嗤笑,“等你死后百年,这片土地仍将陷入殖民、战争、分裂。你所谓的‘变好’,不过是延缓了一场注定降临的浩劫。”
“那就让我延缓下去!”朱英猛然拔刀,“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毁掉这一切!”
话音未落,他纵身扑上。
刀光划破夜色,却被对方手腕一抖,立方体装置释放出一圈电磁波,直接干扰神经信号,令朱英全身麻痹,跪倒在地。
“你赢不了我。”那人俯视着他,“我比你多活了十年,经历八次生死轮回。我知道每一步该怎么走,也知道你所有的弱点。”
他蹲下身,将手掌按在朱英额头,一道蓝光注入其脑中。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意识深处??
**第一幕: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驾崩。朱英主持国葬,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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