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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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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紫明宫里，那团黑雾悄悄潜进地牢里，对着牢里关押的那些十恶不赦的囚犯施法，从他们身上吸取人性的贪嗔痴恨怒怨离，开启他们心底里最为黑暗与残暴的一扇大门，吸收他们的戾气与负能量为增长自己修为和强壮自己的资源，良久过后，它似乎不满足仅仅只是这些死囚，转而飞向了那混浊的凡间，把他的魔爪逐渐伸向那些毫无抵抗力与察觉力的凡人身上，而此刻为翼界统领者的离镜翼君，对这一切却毫无察觉，甚么完全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也许，等他知晓明白过来，将是他的死期将至，甚至是整个三界六道四海八荒都逃脱不了的灭顶之灾吧。

青云门的祖师祠堂里，林惊羽在陪着万剑一静心打坐，可他的脑海里总是不可压抑地想起昔日在渝都城主府里看到的那一抹艳丽的红色身影，还有她那美丽的一娉一笑，无不在牵扯着他的内心深处，哪怕他一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可越压抑越控制不住地想起她。

他猛然睁开双眼，眼神空洞无神地看着地面发呆，一边的万剑一看到此等情景，不禁心中感慨万分，昔日东华帝君在青云大殿上说的话还真是不无道理，为堂堂正道之首的青云门的翘楚，却偏偏一个两个地爱上了魔教的女子，张小凡，林惊羽，甚至于他万剑一自己，其实想想那些魔教的女子，虽拥有绝世的容颜，但正道各派的美人向来也是数不胜数，可那些女子，还拥有一颗善良而美好，独立而坚毅的内心，她们不以自己的身份为耻，她们甚至坚信，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魔之分，只有人心的善恶，所以她们从来不墨守成规，不死板苛刻，而是率性而为，随心而活，却也活得精彩万分，哪怕过程是伤痕累累，却也无怨无悔，她们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信念，也许，就是这样一份独特的情愫在无知无觉地吸引了他们这些正道弟子吧，只可惜，上天从不会让他们彼此如愿，仅仅一个身份的对立，就让他们不得不斩断情根，毁灭自己的七情六欲，逼迫自己从此坠入空门，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当真是无爱无情，无欲无求了吗？恐怕只是自欺欺人吧。

万剑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惊羽的肩膀，说道：“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种成全，你注定不是张小凡，也不会是鬼厉，你做不到他那般疯狂而痴情，所以，收起你的心，回归到正道吧，时刻记着，天下苍生和万千子民的安危更加重要，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了。”

林惊羽叹息问道：“师伯，这么多年了，你在这里日日夜夜地静心打坐，可曾忘记过去的那一切？忘记那百年前让你心动的朱雀圣使，可曾后悔当初的决定？师伯，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甚至嫉妒小凡，他那么平凡的一个人，只是大竹峰一个普通的厨子，为什么堂堂鬼王宗少主会愿意爱上他，最后还为了他魂坠九幽无怨无悔。即使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万世情缘，却也是相爱终不能相守，可还是有那么一个人，为了爱他飞蛾扑火义无反顾。还有昔日青云第一美人的陆师姐，为了他十年舞剑十年相思十年等待，拒绝了多少优秀的正道之士，最后更是为情而死。我不明白，为何他们一个两个付出生命地都对张小凡如此痴情？而我喜欢的人呢，因为正魔殊途这四个字，我们就必须拼命地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爱，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我们亲手断绝了自己的七情六欲脱离红尘俗世，可那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看到如今小凡的身边有碧瑶，有孩子，每天可以随心而活，守着自己的至亲至爱，过着日出而日落而息的生活，虽为普通平凡，但真的很难能可贵，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像他那般生活。只可惜，我命中注定，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草庙村没有被屠村，我和小凡没有拜上青云门，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师伯，如果可以给你重来一次，你还会这般选择吗？如果正魔两道能和平相处，你，还会去找她吗？”

万剑一看着远处的天空，语重心长地回道：“没有如果，从入青云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们的命运，我们的信念与生命是为天下苍生正道大义而活，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我们的生命中没有小家，只有青云门这个大家，为了守护它，我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牺牲我们的生命，连命都可以牺牲，还有什么能舍不下的呢？惊羽，如若你现在想选择张小凡那种人生，我不会怪你，只是一旦踏出青云门，就不可能再回来了，但愿你日后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如若你愿意留下来，我会助你守护好青云门，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林惊羽听后双脚无力地默默走出了祖师祠堂，走向龙首峰，他知道，他还有责任等着他去抗，他还有义务等着他去执行。

万剑一看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无奈心道：“惊羽，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不会再选择青云门了，如果有一天正魔能和平相处，我一定会去找她，告诉她，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我相信，你也想这么做，可是，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如果那一天到来了，我们心中的那个她还会在等着我们吗？我们又何尝忍心，看着她们为了不可能的我们，从花样芳华的少女等到暮暮垂老之年，耗尽自己千百年的美好光阴呢？哼！青云门，正道之首，天下苍生，无数子民，每一个都在成为我们的负担，推不掉也放不下，真的好累！幽姬，此刻你在哪里？你，还好吗？还记得我吗？”

十里桃林里，一间屋子的窗前站着一位身着紫色衣衫的女子也在对月冥思，看着那皎洁明亮的月光，似乎在思念着什么？

草庙村，鬼厉听了碧瑶的一番劝言，决定去村子边看望田不易夫妇，同时，他也要带着碧瑶和安安一起去，他要告诉他们，这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是他的挚爱和他的生命，他不愿自己的挚爱和至亲只能躲在人后，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阳光之下，不管他们是否认同，也无需他们的认可，所以，他决定带着他们一起去。

一大早，鬼厉就起身忙着制各种美味的糕点和包子，他还记得，他的师父和师娘很喜欢他做的糕点，每吃一次都赞不绝口，十多年过去了，自从当年那一场正魔大战，鬼厉就再也没给其他人做过了，即使后面身处大竹峰的那三年，他也没有再亲自下厨了，因为早已没有那个值得他下厨的人了。带上孝敬师傅的糕点，牵着碧瑶和安安的小手，他们一步一步走向了村子边的那户人家。刚踏进院子里，就看到一个苍老肥胖的背影吃力地躬着腰身蹲在井边耗尽全身力气地打水，尝试了多次都无法从里面打起一桶井水，鬼厉看了心酸不已，把手里的食盒递给碧瑶，快步走向井边，夺过他手里的木桶，三两下就打起一桶清澈的井水，田不易还想训斥哪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抢了自己的木桶，一抬头看到鬼厉，瞬间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把一桶桶井水倒进门口的大缸里，完成打水后，鬼厉又把井边劈了一半的木材一根根劈开捆绑好，有条不紊地熟练地做着这一切，似乎他才是这个家的劳动力。

安安看着发呆的田不易，跑过去扯着他的袖口，稚声说道：“田爷爷，你好呀，我叫安安，爹爹带着娘亲和我来看你了，我们还给你带了好吃的糕点呢，是爹爹亲手做的哦，可好吃了。”

田不易被安安的一番话惊醒过来，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不禁热泪盈眶，转身又看到碧瑶手里拿着食盒在等着他们，连忙招呼他们一家人到石桌边坐下，又喊了在屋里做饭的苏茹赶紧端出一壶清茶，一身民妇打扮的苏茹看到鬼厉一家三口甚是惊讶不已，良久过后才端着茶水走过来，忙着给他们端茶倒水。

碧瑶连忙起身帮忙，说道：“前辈，我来吧，你歇着。”

鬼厉担心怀孕的碧瑶，伸手拿过茶壶，说道：“瑶儿，你坐着，我来就好了，别忘了自己身怀有孕，要当心。”

苏茹这才惊喜地看向碧瑶的小腹，师徒四人坐下后，田不易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这样与鬼厉同桌相处了，突然觉得很不习惯，还是一边的苏茹很快反应过来，开心问道：“小凡，碧瑶，你们怎么来啦？这个孩子是……安安？都长这么大了，长得真可爱啊，小凡你真有福气呀。”

安安听了也礼貌回道：“安安见过苏奶奶！”

又伸手打开面前的食盒，拿出一块桂花糕递给苏茹，又拿出一块递给对面的田不易，同时也给自己拿了一块，喜滋滋地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田爷爷，苏奶奶，你们也吃呀，爹爹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安安最喜欢了。”

身边的苏茹和田不易听了安安这一番话，看着鬼厉和碧瑶顿时感动不已，也开心地吃起来，田不易更是高兴地附和道：“真好吃，你爹爹做的糕点真是无人能比啊，安安真有福气啊。”

吃过糕点后，安安就跑到一边去玩了，鬼厉慢悠悠地喝着茶，从进门到现在他都没有对田不易说过一句话，也许十多年来与他们的相处模式导致了现在即使见到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田不易尴尬地开口打破这一平静的局面，关切问道：“老七，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是专门过来拜祭村里的那些亲人好友吗？”

鬼厉冰冷地回道：“我只是想带着碧瑶和安安来祭拜我的父母，却不知田真人在此隐居，本无意打扰，是碧瑶想要我过来看看你们的。毕竟我们是正魔殊途，难得田真人还能这番以茶相待，多谢！”

恭敬的三言两语，疏离的态度，正魔殊途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田不易的内心，都让田不易内心隐隐发痛，曾经何时，他们师徒之间说话都变得如此有距离感了，这曾经是他心疼的徒弟啊，如今再见面都已物是人非了，他以为，大竹峰那三年的相处也许能拉近彼此曾经跨越不了的鸿沟和距离，可他不曾想过，当年他的猜忌他的怀疑他的不理解甚至他的放弃都让这个徒弟彻底寒心，说到底，终究是青云门和大竹峰，还有自己这个当师傅的欠了他许多许多，这辈子都还不清了，而今就算他有怨气有怒意有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换了谁，都不可能释然的，人非圣贤，自己都做不到，有何资格要求别人一定要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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