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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蹲在地上,重新拿起笔,一笔一划写下:“爸爸叫周正阳,妈妈叫李婉宁。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就算我看不见他们,他们也一直在我心里。”
林小愿站在中央,任由这些记忆洪流冲刷她的意识。语核剧烈震动,几乎要脱离胸腔。她的鼻血悄然流出,视线开始模糊,但她没有停下。
她在听。
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全部听完。
直到最后一颗晶体浮现。
它比其他都大,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崩碎。它缓缓降落到她掌心,投射出最后的画面:
一间密室,灯光昏黄。
林昭明与苏婉清并肩而立,面前是一排排正在运行的记忆提取机。
“我们本意是好的。”苏婉清声音沙哑,“为了让人们摆脱痛苦……可我们错了。痛苦不是敌人,它是记忆的锚点。没有它,人就会飘走。”
林昭明点头:“所以我们要留下最后一条路。当所有声音都被抹去,当所有记忆都被封存,总得有人记得??曾经有人想说话,有人想被记住。”
画面切换,是年轻的林小愿,还在图书馆实习的日子。她正对着一名老人朗读日记,老人泪流满面,说:“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活过。”
苏婉清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已经走到了这里。愿你继续前行,不只是为了听见,更是为了证明??**每一个想被记住的人,都值得被世界认真对待。**”
影像消散,黑色晶体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林小愿跪倒在地,浑身脱力。邹巧翰急忙扶住她,语核的光芒几近熄灭,却又在最后一刻重新燃起,不再是金光,而是一种深邃的蓝,如同深夜的大海,包容一切潮汐。
【系统更新完成】零宣布,【‘倾听协议’升级至4.0版本。新增功能:记忆回溯桥接、创伤缓冲池、跨意识共鸣通道。备注:当前语核已进化为‘集体记忆容器’,可在安全范围内承载万人级情感与记忆信息流。】
许久,林小愿抬起头,望向远方。
海面已不再平静,一艘艘破旧的小船不知何时出现在水面上,船上坐着那些找回记忆的人。他们没有桨,也没有帆,却缓缓朝着深处驶去。
“他们在做什么?”邹巧翰问。
“回家。”林小愿轻声说,“或者,去找回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家。”
她站起身,拍去膝盖上的晶体残渣,声音恢复清明:“接下来,去‘虚言城’。”
“那里呢?”他问。
“那里住着一群从不说真话的人。”她望着星图上新亮起的黄点,“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因为他们发现??只要一说真话,世界就会崩塌。”
邹巧翰沉默片刻,笑了:“又是另一个深渊。”
“是啊。”她也笑,“但你知道吗?我现在不怕深渊了。因为我知道,最黑的地方,往往藏着最亮的声音。”
她转身走向登陆舱,脚步稳健。
而在她身后,遗忘海的浪花轻轻拍岸,仿佛在替千万个终于可以说出“我记得你”的人,低声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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