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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皇太后（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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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晏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在春和宫多久了，外面又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世被曝光了出去，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南国的皇子了，也不知道赫连皋现在是怎么想的，会嫌弃他吗，会想抛弃他吗？

他现在甚至都没心思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逃离南国皇宫，他应该去做什么。是回到北国跟赫连皋解释，还是干脆隐姓埋名，找个地方碌碌无为地虚度余生？有一瞬间，他好像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也许是因为他被关在这里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再等等吧，现在就先让他待在这个宫殿做的茧里好好休息一下，他实在太累了。

等他养足精神，调整状态，找到方向，他一定会离开这里，去寻找他新的人生。

燕晏倒在了榻上，双目无神地望着从天窗照进来的月光，今晚的月色很亮，燕征也没有来烦他，这样就很好。

就在他快要躺在榻上睡过去的时候，他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眼皮动了动，却没打算起身，不用想他都知道是燕征来了。

可殿内却迟迟没有响起燕征的说话声，就连呼吸声都跟往日不一样，这实在太反常了。燕晏担心燕征要耍什么诡计，只好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警惕地看向门的方向。

但在看清来人是谁后，燕晏愣住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无措，又有些僵硬。

半晌，他像是终于回过神了一样，慌忙站了起来，拘谨地对着来人喊了一声：“母、皇、太后娘娘。”

没错，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当今皇太后，也就是燕征的生母，他以前要喊母后的人。可如今他被关在这里太久，又不再是先皇子嗣的身份，所以在看到皇太后的瞬间，他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母后他已经没有资格喊了，皇后又已经是过去式，才幡然醒悟现在应该是喊太后娘娘了。

跟他的慌张不同，皇太后看到他时还算淡定，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燕晏骨子里依旧是把对方当做长辈来尊敬的，哪怕她的儿子对他做了过分的事，但在他心里，他依旧把皇太后当成自己的嫡母来看待。

看到皇太后走过来，燕晏还下意识地拉了把椅子出来给她坐，但皇太后抬手制止了他，借着室内黯淡的烛光，皇太后用她那双浑浊却又精明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燕晏才注意到，这位养尊处优的女子，看着好像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是父皇的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导致的吗？还是这段时间燕征因为他闹出来的事令她操心才变得如此憔悴？那她今日过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呢？是打算除掉他，让燕征回归正道吗？

燕晏竟然感到有些害怕，哪怕是面对燕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过。果然，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知道燕征不会要他的命，只会让他生不如死，所以他能在燕征面前有恃无恐，却不敢在皇太后面前多说一句话。

大概是看出他的紧张和害怕，皇太后出声对他说道：“哀家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要求你。”

燕晏闻言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求我？”

皇太后点了点头：“没错，求你。哀家希望你能够离开南国，永远不要回来，作为条件，哀家希望你转告北国皇帝，百年之内，不得以任何理由对南国出兵。”

燕晏显然没反应过来，呐呐问道：“您、真的能帮我逃出去吗？”

皇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说道：“当年先帝看你父亲看得那么牢，哀家不照样有办法瞒天过海，把他送出宫去？征儿作为哀家的儿子，难道哀家反而怕他不成？”

燕晏只从燕征口中听说过生父当年的一些只言片语，知道他生父最后逃出了囚笼一样的深宫，却不知道竟然是当年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从中出手相助。

他望着依旧精明的老妇人，突然比以前更加敬佩她。因为她在面对勾引自己丈夫的男情敌世，非但没有赶尽杀绝，反而还给了一条生路。可他却因为受虞贵妃的影响，一直以为她是个锱铢必较之人，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看到她都又敬又畏的，却从不知道，她是自己生父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早一点知道，那他应该更加孝敬她，感激她对父亲的救命恩情。

哪怕燕晏跟自己的生父素未谋面，但也知道自己要代替父亲偿还这份恩情，于是二话不说，就在皇太后面前行了个大礼。

“多谢太后娘娘当年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太后娘娘，说不定就不会有今日的晏儿，大恩大德，晏儿无以回报。”

提起当年之事，皇太后的脸色也黯然了一些，叹气道：“哀家这些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哀家当年那样做真的对吗？哀家当初看不得先帝为了你父亲痴狂疯癫的样子，更加不想因为你父亲，令他和征儿父子反目成仇。

“哀家本来想让人杀了你父亲以绝后患的，但你的母亲挺着肚子来求哀家，让哀家放你们一条生路。你母亲从小在哀家身边做事，哀家把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实在不忍心看将来带一个孩子无依无靠地生活在世间，所以哀家一时心软，放了你生父，又安排他们逃出金陵，去一个隐蔽的山村生活。

“可也因为哀家的自作主张，断了哀家和先帝最后一点情谊。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先帝最后还是知道了你父母的下落，当他抱着你回到宫里的那一刻，哀家就知道这辈子再也无法跟他做夫妻了。他把你交给虞氏抚养，就是为了膈应哀家，哀家并非心中无怨，只是怜你无辜，不忍迁怒，所以视若无睹。

“但哀家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会长得跟你父亲那么像，像到让征儿分不清你们，又做出像当年先帝对你父亲所做的事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将天下百姓的安危当玩笑，公然挑衅北国。哀家实在看下去了，也许只有你不在了，征儿才会冷静下来。所以今晚不论你是否愿意，哀家都必须送你走，你走了之后，就不要再被征儿找到。哀家不想再重复上演当年的事情。”

在今日之前，燕晏从没想过，最后来帮他逃出去的竟然是他从未想过的皇太后。但如今他有了逃跑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他想出去，想要自由，也想要再见到赫连皋。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道：“我答应您。”

皇太后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那一会你就按照哀家说的做，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接应你，你只要记住哀家跟你说的话就行了，哀家不需要你报答哀家。事不宜迟，走吧。”

门外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看样子应该是皇太后的心腹，让燕晏奇怪的是，从皇太后进来后，原本春和宫的宫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概是看出他的疑惑，皇太后解释道；“哀家已经让人将他们都迷晕了，你快走吧，别被皇帝发现了。”

燕晏感激地看了皇太后一眼，要走时又回过身来，欲言又止地问道；“您能告诉我，您当年将我的父亲送去了哪里吗？”

皇太后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蜀中。”

燕晏默默将这个地方记在心中，又对皇太后的背影鞠了一躬，便跟着黑衣人离开了关押他多日的春和宫，这次一走，他将来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但他一点都不留恋，因为这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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