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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第2页）

忽见李演从门外欢欢喜喜走了进来，跪下一迭声道：&ldo;陛下大喜。&rdo;

皇帝笑道：&ldo;何事？&rdo;

李演道：&ldo;陆将军追亡逐北，将盛京城中的燕皇余孽驱入渤明寨中，一举歼灭。如今八百里加急，传了首级回来，使者正在宫门外候旨献俘。&rdo;

皇帝霍地站起身来，大喜道：&ldo;宣他入殿。传旨，明日朱雀门献俘！&rdo;说罢大步走了下来。

我和郑新一齐拜贺。皇帝正要走出书房，忽又回头向郑新道：&ldo;陆愚卿是朕的福将，他长姐的错，朕不忍再听，爱卿按律处置便好。&rdo;

郑新一怔，低头道：&ldo;臣领旨。&rdo;

皇帝看着我，似乎要说些什么，口唇一动，终是无言。

从御书房出来，郑新在定乾宫门口向我拱手作别，我正要还礼，却听他道：&ldo;早听闻朱大人虽然年轻，却聪慧敏锐，甚识大体。如今连破两桩宫廷悬案，陛下必定赏识，高升就在眼前。&rdo;

我含一丝谦和的微笑，还礼道：&ldo;大人过誉。下官恭送大人。&rdo;

郑新呵呵一笑：&ldo;后会有期。&rdo;

待他绕过了谨身殿，我这才扶着芳馨的手，缓缓向北而去。芳馨轻声道：&ldo;姑娘凭着寻出真凶的功劳，也得了圣目垂青。这比画画快多了。&rdo;

春风从背后撩起我的鬓发，拂在脸上微微发痒。我拨开发丝，抚一抚鬓边的宫花，叹息道：&ldo;我寻出真凶，原本就是为了不引起陛下的注意，如今这个样子……&rdo;

芳馨笑道：&ldo;这是天意。那李大人是个实诚人，究竟感恩，不肯独揽功劳。&rdo;

我含笑道：&ldo;果然，是我低估了他的品性。&rdo;

芳馨道：&ldo;若他能坐上掖庭令的位子，也不枉姑娘费力帮他。&rdo;

我笑道：&ldo;&lso;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rso;[33]，我帮他，也是在帮自己。况且圣上和贵妃都识破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有此福气。&rdo;

芳馨道：&ldo;李大人虽然笨些，可也不傻。他勤快，对姑娘的吩咐向来尽心。若不如此，姑娘哪有这般省心？那刑部又怎能查得这么快？凭这个，也当赏他。&rdo;

我笑道：&ldo;这赏赐是他应得的。&rdo;

当夜，我在一片白茫茫的环境中醒来，费力地睁开双眼，原来仍是在景园的金沙池上。天地一片洁白，透着阴惨惨的青。白日像一枚薄薄的冥钱，不知被谁糙糙贴在天穹，光芒热烈短促，如午后定乾宫书房里静谧的日光。

远处的湖岸上，有三个小小的黑点。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原来是三位溺亡的公主并排躺在地上。她们的身体被积雪掩埋，长发向上披散得整整齐齐，浅浅没在雪中。面色青白如玉，神情惊恐万状。我大惊，背上冷汗如浆，一声尖叫从胸中迸出，却只剩了喑哑长嘶。

我转身狂奔，不时回望，三位公主的遗体始终在我身后几步之处。三人眼皮一动，自眼角流出两滴血泪，如落英泯入两鬓，神情方渐渐平和安详。然而我不敢久留，仍是发足狂奔。雪白的衣袂被冷风荡起，长得望不到尽头，掩盖了三位公主的遗体，也遮蔽了湖面。

忽然脚下一滑，我跌倒在地。抬起头来，却见眼前一双灰白长靴，绣着疏疏两朵梨花。那人弯下腰来，向我伸出修长有力的双手。我心头一暖，扶着他的手缓缓站起来，迎面遇上一抹清俊淡雅的笑意。是高旸，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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