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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第2页）

芳馨笑道：&ldo;陛下大张旗鼓地往漱玉斋送了那么多金子，姑娘却转手还给国库，慧嫔也不敢过问。如此说来，最聪明的是陛下，不费一个铜板，就解决了后宫的争端。&rdo;

我笑而不语，喝过了茶依旧躺下。

白日渐长。这一天，我从定乾宫东侧门出来，天还亮着。远远只见东面的延襄宫的高墙下停了一溜小轿，十几个宫女内监悄无声息地侍立着。我随口问道：&ldo;延襄宫很少开启，今天是怎么了？&rdo;

芳馨笑道：&ldo;姑娘不记得了么？今天是四月初二，是宫里殿选女巡的日子。姑娘那一年也是在四月初二这一天进宫的，也是在延襄宫陂泽殿入选的。&rdo;

我这才想起，笑叹道：&ldo;整日头昏眼花，连日子也记不清了。&rdo;

芳馨感叹道：&ldo;当年奴婢也这样立在墙根下等着姑娘，一晃就八年。姑娘长大了，奴婢也老了。&rdo;

我恍然无闻，只提起裙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延襄宫。但见千年老槐开了满满一树碎玉琼屑，歪得更加厉害，支撑树干的石柱也是新凿的。晚风中香气馥郁，怆然冷冽。陂泽殿门窗洞开，姑娘们衣着华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饮茶低语。也有凭窗而望的，见我在院中闲逛，先是露出诧异之色，然后远远行礼，笑意自矜而宁静。

我抚着老槐粗粝的树干，叹息道：&ldo;我和锦素就是站在窗前，对着这棵老树，彼此探问。直到知晓对方都出身寒微，这才放心交谈。我和锦素还在陂泽殿念过《诗经》中的《甘棠》。&lso;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rso;，倒像是在说这棵树呢。&rdo;说着轻拍两下，微笑道，&ldo;怨不得书中说，&lso;思其人犹爱其树&rso;[200]，若没有这棵树，我和锦素也不能熟识得这样快。&rdo;

芳馨有些感伤：&ldo;于姑娘都去了三年多了。&rdo;

我没有理会她，接着道：&ldo;后来启姐姐来了，借了锦素一枝珠花戴着。采薇妹妹也来了。再后来，易珠妹妹也想过来说话，恰巧陆‐‐皇后到了，只得作罢。&rdo;

芳馨微笑道：&ldo;姑娘记得清楚。&rdo;

我在袖中暗暗屈指，当年一道选女巡的女孩子中，邢茜仪和史易珠入宫为妃，启春和谢采薇嫁为人妇，嘉秬和锦素早已去世，封若水随父流放。多年来一直在女官之位上的，只有我一人。而当年将我选入宫的陆贵妃，数月之前已被我逼迫致死。

透过茂密的枝叶和花簇，遥望殿中烛火摇摇，年轻娇美的容颜灿若繁花。

芳馨说我长大了。不，她错了。我从没有长大过，我一进宫，就是这么老的。

咸平十八年四月初二，照旧在延襄宫的陂泽殿选女巡，由昱妃邢茜仪主持。听闻封羽的女儿封若水气度沉稳，对答如流，众人无不心悦诚服，于是昱妃做主，选了封若水为华阳公主的侍读女官，并在两日后封为正七品女史。

从小书房回到玉茗堂，天色还早。几个小宫女在二楼的小亭里逗猫儿玩耍，小钱领着小内监掌灯，我闲来无事，就捧着茶看玫瑰。花圃中挤挤挨挨地种了红黄白三色玫瑰，界限分明，柔靡端庄。芳馨在一旁拿小瓢浇花，一面笑道：&ldo;知道姑娘今年要回宫，颖妃娘娘命人阔了花圃，又添了黄白色的，这会儿开了花，果然比先前只有红色的时候好看。&rdo;

我摘下一朵黄玫瑰小心翼翼地别在发髻上，笑道：&ldo;这就是颖妃的细心之处了，连姐姐也比不上。&rdo;

芳馨直起身子，笑道：&ldo;姑娘戴着很好看，可每日摘一朵戴着。&rdo;

轻轻一嗅，指尖有淡淡的幽香：&ldo;我去定乾宫不好打扮得太娇艳，你们摘了花给粲英宫送去就好了。&rdo;

芳馨道：&ldo;婉妃娘娘那里多少好东西，哪里会戴这个？&rdo;

我旋身往秋千架上一坐，淡淡道：&ldo;我只尽我的心意，戴不戴由姐姐自己。&rdo;顿了一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不情愿地问道，&ldo;我有些天没去粲英宫了，姐姐好么？&rdo;

芳馨笑道：&ldo;今天一早，奴婢去粲英宫请安，谁知婉妃娘娘还没起身，一问才知道，娘娘刚从定乾宫回来，正补眠呢。奴婢听小莲儿说，近一个月来，婉妃娘娘总有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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