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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第1页）

承天帝听得十分熨帖，受用极了，同时忍无可忍，失望道：&ldo;当年朕也是一道圣旨，让你镇守西北，没封亲王，也没有额外赏赐，你接旨天便跟着回京述职的将士去戍守边境了，毫无怨言。为什么如今换成泽祥，他却那般抗拒呢？早朝接了旨，下朝就跑来央求朕收回成命，跪了又跪，还哭！&rdo;

&ldo;儿臣自幼酷爱行军对战，是以当年很乐意为父皇戍卫西北。但二皇兄从小文弱，广南州山高林密，闷热cháo湿，风土人情与京城迥异，他难免忐忑不安，父皇一贯宽宏慈爱，想必能理解。&rdo;庆王直言劝慰，不屑于落井下石。

&ldo;唉。&rdo;

承天帝长叹息，扶额，头疼道：&ldo;罢了，罢了罢了。朕会多派几个御医、多赏些药材。另外，平南侯因病告假，那就叫他的嫡长子杨进贤负责从护城司挑选精锐组成护卫队，并亲自护送，泽祥总该放心了吧？&rdo;

让二皇兄的表哥护送其赶赴封地？

&ldo;如期起程？&rdo;庆王低声问。伴君如伴虎，即使亲如父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应对一个多时辰，他全程未松懈。

&ldo;不然呢？&rdo;承天帝抬高下巴，眼角嘴角下垂，心如明镜，坚决道：&ldo;回头你去探病时，转告他：倘若实在病得体力精力不济，那旻裕和旻衡就留在京城吧，由朕亲自抚养！&rdo;

赵旻裕、赵旻衡是二皇子的嫡子。

庆王倏然睁大眼睛：&ldo;父皇‐‐&rdo;

&ldo;怎么？你不敢去说？如果连你都不敢，朕的其他儿子怕是更不敢了，必定口口声声&lso;兄弟手足、骨肉亲情&rso;。&rdo;承天帝语气平淡，面无表情。

庆王握拳，垂首掩去眼里的震惊，艰难答：&ldo;儿臣遵旨。&rdo;

承天帝欣慰颔首，状似忧心忡忡，凝重道：&ldo;但假如平南侯父子一同告假，护城司便缺了正、副统领，势必无法正常运转。&rdo;

庆王沉吟瞬息，虽然清楚父亲的计划，却不戳破，谨慎问：&ldo;您的意思是……？&rdo;

&ldo;只能派人协管。&rdo;承天帝理所当然地提出，不疾不徐问：&ldo;朕碰巧有一个合适人选，郝博恩你知道吧？&rdo;

&ldo;儿臣不太清楚，他似乎是管着皇宫东片的禁军小头领？&rdo;庆王配合地问。

&ldo;正是！&rdo;承天帝眉峰一扬，态度极强硬，不容置喙道：&ldo;待广平王起程离京后，就由郝博恩协管护城司，免得皇城出乱子。&rdo;

庆王点点头，毫不意外。

父子对坐，各有心事，沉默半晌。

&ldo;朕听宸妃禀报说，老七病了？他又是怎么回事儿？&rdo;承天帝强压着不满问。

&ldo;落水染的风寒，并不严重，病情已控制住了，您不必担忧。&rdo;庆王避重就轻地解释。

&ldo;好端端的，为何落水？&rdo;承天帝换了个坐姿，重新开始捻动佛珠。

&ldo;因为儿臣把卓恺调走了，他狠闹一场，不慎落水。&rdo;庆王如实相告。

&ldo;原来是真的。&rdo;承天帝蓦然笑起来，十分满意，赞道：&ldo;卓家小子留在京城总生事端，早该调走的，可朕太忙了，一直没顾得上，还是你考虑周到。&rdo;

他是主动请调的……庆王欲言又止，鉴于父亲内心根深蒂固的偏见，他索性轻轻掠过卓恺，沉声道：&ldo;正好让七弟冷静冷静，好生养病，顺便反省一阵子。&rdo;

&ldo;是啊。&rdo;承天帝叹息，闭上眼睛，疲惫地感慨：&ldo;希望那混账东西能领悟父兄的良苦用心，别再糊涂度日。他前阵子表现就挺好的，翻修翰林院、借书供寒门书生学习，好歹都是正经差事，而非嬉笑宴游只顾享乐。&rdo;

&ldo;父皇所言甚是。&rdo;庆王端坐时习惯双手握膝，略倾身说：&ldo;倘若没有其它吩咐，儿臣先行告退了，您早些歇息。&rdo;

&ldo;慢着。&rdo;承天帝睁开眼睛，扭头，忽然问：&ldo;皇后的外甥女儿可送回周家去了？朕既答应了包锋，绝不失信于人。&rdo;

庆王一愣，很快答：&ldo;父皇自然是一言九鼎的。您放心，大皇兄收留周姑娘住了三日，而后主动送她回府，周大人动作快得很，当天便把女儿送进了尼姑庵。&rdo;

&ldo;人送了回去即可，要杀要剐随她父亲的意思。&rdo;承天帝眼神冷漠，闭上眼睛，挥挥手。

&ldo;儿臣告退。&rdo;

庆王轻手轻脚，绕出屏风后一瞥李德英，后者立即躬身碎步进入里间，他虽年迈，但身体硬朗，执意贴身伺候老皇帝。

深夜回王府，万籁俱寂，只惊动了一路的气死风灯。

洗漱歇息，绷直了一整日的腰背终于得以放松，庆王仰躺，默默思索明早待办的几件急事，困倦却无法入眠。

黑暗中，他无意识地伸手探向床头暗格……半空中手臂却定住半晌，继而失望垂下。

那件月白里衣藏在北营的卧房了，有且仅有一件。

庆王皱眉，冥思许久，酸涩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看见容佑棠飞奔靠近，清亮朗润的嗓音愉快呼喊：

&ldo;殿下！&rdo;

睡梦里，庆王面容沉静，眉眼舒展而踏实，手臂搁在枕头另一端，仿佛那儿睡着那个人。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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