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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ldo;世子爷，宫里来了人，皇上想见您。&rdo;李诚垂手而立，等着少主人吩咐。

&ldo;前日才去过，又来叫我做什么？&rdo;李晟正要找个借口推托，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ldo;那就去吧。&rdo;

也没再换正式的衣服，李晟就这么跟着宫里的来人走了。

领着李晟进宫的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乐印，一路进了东安门，过了清华门，乐公公将李晟直接带去了皇上平素歇息的东暖阁。

&ldo;来了？&rdo;正伏案批阅奏折的皇帝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又低下头去，&ldo;乐印，给他赐座。&rdo;

乐印诺了一声，搬了张暖椅放在书案前，又让人端了杯茶来，然后带着宫里的侍从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李晟坐在椅子里，随手拿起书桌旁放着的一本书来看。

&ldo;《西行风物志》，这是怀风献上来的，所述西方各国的风土志异颇为有趣，你可以看看。天地广大，便是我大齐国土泱泱，也不过是这天下的小小一隅。&rdo;皇帝终于放下了笔，看着李晟的眼中盛满了慈爱。

&ldo;成器，原来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奇丽山河景物，若是朕还年轻，真想亲自去走走看看。&rdo;

李晟微微一笑：&ldo;陛下正当盛年，可是想开疆拓土，将这书上所载之地全都收归我朝？&rdo;

皇帝摇了摇头：&ldo;那些地方的人大异我族，言语也不相通，强要了来不止劳累军帑，还要花大力气派人教化整治，没那个必要。&rdo;

二人各看各的，谁也没再说话。天色渐暗，乐印进来问晚膳要摆在哪里，皇帝看了看李晟说：&ldo;你也许久未见过皇后了，要不要去她哪儿坐坐？&rdo;

李晟垂目摸着西行风物志的书面，摇了摇头：&ldo;我去了也没什么话说，还是算了吧。&rdo;

只要坐在皇后面前，那位姨母便三句不离他的生母，每每没说上两句话就要落泪，日子久了，任谁都会有些厌烦。李晟回到京里来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了，皇帝初见他时，他便已是翩翩一少年。这些年下来，他行事极为低调，身边也没什么至交好友，生活简单得连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

因着他身上的血脉，因着宣王的特殊身份，这孩子的身上便套上了一层枷锁，不得如别家少年那样恣意飞扬，潇洒快意。每思及此，他心中便会生出愧疚之意来。

&ldo;你父王身子可还好？&rdo;

&ldo;还是老样子。&rdo;李晟将手一摊，&ldo;我也好几日未见着他，过了这个月，估计也就能好些了。&rdo;

皇帝默然半晌，长叹了一声，再没说话。

&ldo;昨日听人说，陛下要让三皇子就藩了？&rdo;也不知为什么，李晟突然提起了这个话题。皇帝所生子女并不多，皇子只有三人，长子为正宫皇后所出，二皇子的生母是荣华殿的淑妃，三皇子年纪最小，生母原是近身侍奉皇帝的女官，后来因生了皇子而被封为昭容。皇长子李恺已立了太子，二皇子李惟和三皇子李怡是分了府在宫外住的。李惟的封地在青州，李怡的封地在范阳，只是现在都未就藩离京。

&ldo;怡儿已年满十六，按制是该走了。&rdo;皇帝点了点头。

&ldo;二皇子已经十八。&rdo;李晟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抬起头，看着皇帝那张略显憔悴的脸，&ldo;为何他不用就藩？&rdo;

皇帝双目中精光一闪，看向李晟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二人对视了良久，皇帝渐渐松下紧绷着的双肩。

&ldo;成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do;

&ldo;陛下以为呢？&rdo;李晟看着他，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他的笑容很浅，却足以让皇帝捕捉到。

怒气从心底升腾而起，却在看到那一对似曾相识的眼睛时瞬间消散。旁人说这种话，或许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成器不会。皇帝幽幽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心一意只想着远远地离开，恨不得剔骨还肉与他们断绝关联，在自己面前总是这么随性，连一丁点奉承讨好也不屑做，这虽让他常感恼怒、锉败、失望，却也得到了他最大的信任。

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是他最真实的想法，而不像朝中的大臣，后宫的嫔妃，甚至是自己的子女们那样，每日战战兢兢看着他的脸色，揣度着他的心思，猜测着他的喜怒，字斟句酌地推敲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们猜的累，他也听的累。

&ldo;老二身子不好，淑妃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青州。京里有太医院，药材补品也足，让他在京里再过一两年也好。&rdo;

李晟冷笑了一声：&ldo;二皇子神勇，去年春秋二季的围狩他能张三石弓，连陛下也夸他有您当年雄风。这样的身子若还叫不好，那微臣这副身子板儿估计也就快散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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