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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君恩似海

臣节如山

哥哥抱紧爹爹的牌位，挺立在秋阳之下，俊逸的脸庞微微颤抖，那道疤痕显得有些狰狞。

&ldo;管家伯伯，可有笔墨？&rdo;我看了看韩全，淡淡出声。

&ldo;回小姐的话，没有带来，是韩全疏忽了。&rdo;

&ldo;没关系。&rdo;我摇了摇手，撇下一根树枝，沾了沾盆里的黑灰。踮起脚，在白幡上添了两个字。

回头看了看了然的哥哥，目光淡淡，扬起稚嫩的声音：&ldo;起了，送我爹娘，回故乡！&rdo;

丧乐再次奏起，金锣咚咚作响。仰起头，望着冲天的白纸钱，我心中冷然：

君恩似海乎？

臣节如山矣！

喜心湖畔话悲秋

殡葬之后，已属深秋。站在爹娘曾经居住过的追云园里，摸着白杨树挺直的主干，仰起头看着随风飘落的心形树叶，心中廖怅不已：落的是叶，还是心？耸立天际的萧萧高木，在惨淡的愁阳下，驮着瘦长的身影，似流浪的游子，在这荒园里踟蹰，独自与天上的流云为邻。秋风吹来，黄叶飞落，沙沙作响。无须琴瑟洞萧，与墙下虚弱的促织络纬相和。其曲郁勃苍凉，似猿鸣狐啼；此音哀转，如魂恸鬼哭。

脸上凉凉地覆上一层水渍，卷着衣袖轻轻拭去：我的眼角湿了，是因为白杨的孤寂吗？

&ldo;小姐。&rdo;

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惆怅一吐而空。吸了吸鼻子，慢慢地转过身去：&ldo;何事？&rdo;

韩全一脸愤色，嘴边的胡子气得直抖：&ldo;今早又有三名家丁、两名丫鬟被家人领回去了。&rdo;

自从爹娘惨死，自从兵权被夺，府里的仆从已经走了大半，如今只剩十多个家养的仆役和侍女了。我摇了摇头，牵住韩全的手，安慰道：&ldo;走了也好，省了开支。想走的，强留也留不住啊。&rdo;

&ldo;是。&rdo;管家伯伯微微俯身，配合着我的小步子，引着我离开了追云园，&ldo;小姐，韩全只是不甘。韩家三代为将，满门忠烈，祠堂上的十六个牌位个个含血。王上为何如此狠心，强夺了韩家军的帅印，害得少爷和几位参将心灰意冷、卸甲辞官。&rdo;

&ldo;全叔。&rdo;我淡淡出声，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ldo;自古帝王最无情，忠臣良将多薄命。哥哥辞官，我倒觉得好。在无权无势的情况下，越快离开这个暗cháo汹涌的朝堂，就越安全。&rdo;眉头舒展，坚定地看向他：&ldo;全叔啊，关键是活下去，是活下去。&rdo;

&ldo;小……姐……&rdo;管家愣愣地看着我，一脸震惊。

&ldo;怎么了？&rdo;迷惑地看着他。

管家正了正脸色，眉头舒展：&ldo;没什么，韩全只是吃惊于小姐的见地。其实这些日子，少爷和我们这些下人，最担心小姐了。&rdo;

&ldo;呃？我？&rdo;微讶地看着韩全。

&ldo;嗯，自从将军和夫人去后，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年仅六岁就操持家务，算帐作主，没了以前的孩童气。让少爷和我们都开始担忧，家中的变故是不是太伤小姐了。如此看来，倒是韩全多心了，小姐比我们任何一个都看得透，都要坚强。&rdo;管家停下脚步，一脸欣慰：&ldo;怪不得有人说我们小姐面相富贵，注定是天下主母。将军和夫人泉下有知，必将瞑目。&rdo;

天下主母？我猛地瞪大眼睛，抓住他的衣袖，急急问道：&ldo;你是听说的？&rdo;

韩全惊诧地看着我，嚅嚅开口：&ldo;现在繁都都传遍了，不是天官给小姐算的吗？&rdo;

糟了！心下大骇，提起裙子，一路小跑，身后响起管家担忧的叫声。偏着头，踩着雨后泥泞的小道，避开竹韵的阻拦，啪地一声推开书房的门。

&ldo;哈～哈～&rdo;直喘着粗气，头发凌乱，脸颊憋胀。

&ldo;卿卿，怎么了？&rdo;哥哥放下手中的书卷，浓眉紧锁，起身走来。

我迎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开口：&ldo;哥哥，我们离开繁都吧。&rdo;

&ldo;嗯？说什么胡话呢？&rdo;他俯身将我抱起，坐在梨木椅上，帮我理了理头发。

&ldo;哥！&rdo;我大叫一声，紧张地看着他，&ldo;哥哥既然知道我和娘被绑的经过，就应该知道此次乾州大战是荆雍勾结钱氏外戚使出的jian计。如今爹娘惨死，兵权被释，我们就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悬悬危矣。&rdo;看到哥哥眉头轻拢，似在思忖，我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ldo;刚才听全叔说，如今繁都里盛传我是天下主母的命盘。你想，那钱相，那幽后，那淑妃，能放过我们吗？&rdo;

哥哥握紧拳头，虚起星目，目光冷然。半晌，他沉沉开口：&ldo;全叔。&rdo;

&ldo;少爷。&rdo;管家站在门边，躬了躬身。

&ldo;如今府里还剩多少丫鬟仆役？&rdo;哥哥瞥眼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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