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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ldo;二十五年前，我在一所大学任教。&rdo;狄农用缓慢而悲伤的语调讲述着，&ldo;当时，一个历史系的女生，经常来向我请教问题，我也非常愿意和她一起研究、探讨。时间长了，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从师生变成了朋友。最后，彼此相爱了。&rdo;

伍乐婷凝神静听。

&ldo;年轻的大学老师和学生谈恋爱，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和她开始公开交往，并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祝福。这个女孩美丽、大方、可爱。我深深地爱着她。可以说，除了玛丽之外，我再也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女人……&rdo;

&ldo;谁？您说谁？&rdo;伍乐婷惊愕地问道，&ldo;&lso;玛丽&rso;是指……&rdo;

狄农晃了下脑袋，仿佛刚才深陷回忆之中，无意间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ldo;啊，没什么，我们最好别把话题扯远了……&rdo;

他迅速地敷衍了过去，然后继续讲道：&ldo;当然，那女孩也同样深爱着我。在她大学最后一学期的时候，我们已经私定终身，打算等她一毕业，就立刻结婚。实际上，当时我们已经同居在了一起。而且……&rdo;他顿了一下。&ldo;那女孩怀上了我的孩子。&rdo;

伍乐婷目不转睛地看着狄农。

&ldo;本来，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结婚、生小孩，然后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惜，天有不测风云……&rdo;狄农黯然道，&ldo;就在我们计划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之时，无情的现实残忍地摧毁了这一切。&rdo;

&ldo;那时，这女孩‐‐实际上就是我的未婚妻‐‐因为要准备毕业考试，所以将大量时间放在了学习上。而我却发现我的右侧肚子上长了一个包，加上出现了间断性发热、乏力、食欲减退等症状。我隐隐感到不妙，一个人到医院去检查，结果医生告诉我，我不幸患上了晚期肝癌‐‐就当时的医疗技术来说，这是无法医治的。我的生命可能只剩下最多一年。&rdo;

&ldo;对于憧憬着幸福生活的我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而更残酷的是，我的未婚妻和未来的孩子该怎么办？我前思后想，觉得不能连累她们。我不能让新婚的妻子成为寡妇，也不能让刚出生的孩子就没有父亲。但我又深知未婚妻的性格和为人‐‐她绝不会因为我身患绝症而离开我……经过再三考虑，我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rdo;

&ldo;我瞒着她，对自己患上绝症的事只字不提。同时，我对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我装作冷淡她，对她无端发火，甚至故意和另外一个女人频繁来往，让她认为我变了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能对我彻底死心，然后忘了我，开始另一段全新的生活。&rdo;

&ldo;毫无疑问，我的这些举动深深地伤害了她。她一开始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我会背叛她、抛弃她。但我的戏越做越真。我还冷冷地对她说，我已经厌倦她了，要她去把孩子打掉，别再来打扰我和&lso;新女朋友&rso;的生活‐‐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淌血！但我却认为，这是为了她好。&rdo;

&ldo;最后，她的心终于被伤透了，彻底相信我已经抛弃了她。她当时连毕业考试都没有参加，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我忍着痛‐‐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剧痛‐‐再也没有和她联系，却每天都在思念和祝福着她。而我自己则到了外地，默默地等待死亡。&rdo;

狄农讲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神色哀伤，眼眶中噙着了泪。而伍乐婷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问道：&ldo;后来呢？&rdo;

狄农长叹一口气。&ldo;我错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后悔莫及。我本以为她回到家乡后，经过一段心灵的疗伤期，便会重新振作，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低估了她对我的爱，我没想到，她会……&rdo;

狄农痛苦地低下头，眼泪终于流淌下来。&ldo;几个月后，我自己还没有死，却听到了关于她的噩耗‐‐她……投河自杀了。&rdo;

&ldo;她肚子里的孩子呢？&rdo;

&ldo;当然，也跟她一起……&rdo;

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呜咽着痛哭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忆这件事仍令他悲痛欲绝。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伍乐婷也是满脸泪水。他说道：&ldo;你现在知道，这件让我抱憾终身的错事是什么了。你也明白我为什么愿意在这里&lso;赎罪&rso;了。&rdo;

然而，令狄农想不到的，是伍乐婷此时的反应。她盯着狄农的眼睛，以从未有过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ldo;我要问你两个问题。&rdo;

狄农望着她。

&ldo;第一，你不是说你当时得了肝癌，只能活一年左右吗？为什么现在还活着？&rdo;

狄农多少感到有些诧异‐‐这么久以来，伍乐婷从没对他如此无礼过。他思量片刻，沉声回答道：&ldo;我当时确实得了肝癌，一年零三个月后，我就死去了。&rdo;

伍乐婷和他对视了足有一分钟。

&ldo;那么，现在在我眼前的你‐‐是什么？&rdo;

狄农低头沉思，说道：&ldo;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rdo;

&ldo;那么，第二个问题‐‐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rdo;

狄农毅然摇头道：&ldo;我不想再提起她的名字。伍乐婷小姐，你今天显得有些奇怪。我告诉过你，如果我不愿意说的事情，你不能强迫我……&rdo;

&ldo;她是不是叫王菁秋？&rdo;

狄农张大了嘴，眼睛也倏然瞪圆了。他无比惊诧地问道：&ldo;你……怎么会知道？&rdo;

伍乐婷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捂住嘴。&ldo;那女孩的名字……真的叫王菁秋？&rdo;

&ldo;对，对，菁秋……菁秋！这么对年了，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她！&rdo;狄农激动起来。&ldo;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rdo;

伍乐婷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狄农，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ldo;我还可以告诉你，她当年并没有打掉孩子，也没有带着孩子一起投河自杀……在那之前，她把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了下来，交给父母抚养……&rdo;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了，几乎无法把话说清。&ldo;悲痛欲绝的两个老人，把这个一出生就没有爹妈的女孩抚养长大。这个女孩，跟着外婆姓&lso;伍&rso;……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rdo;

&ldo;天哪……我的天哪……&rdo;狄农震惊得双目圆睁，他的身体猛烈颤抖起来，脑袋难以置信地摇晃着。&ldo;这不会是真的……你，竟然是我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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