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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死战（第1页）

守护河堤的三部兵马也没闲着，祁前程下令动用备战物资把草包和铁铲搬上来，让三部的后备队加紧垒筑胸墙巩固阵地。

有了河西姜玉琳捣鼓出来的成功经验，战兵们在河堤与栅栏间的空地上由东往西东一铲子西一铲子乱挖一气，很快把地面搞得犹如大老鼠啃过的一般，到处是坑坑洼洼、深浅不一的大小坑洞，瞧这架势鞑子若是敢拍马冲过来，有得他们苦头吃。

只是，大营内的战况越来越危急了。

无论明军如何血勇死战，面对拼了命冲击的鞑子骑军，大营各处的战线都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一点一点萎缩。

此时最吸引鞑子的自然是祁前程的中军将旗，眼看胜利在望，东西两面的鞑子在拜音图和阿济格的督促下不要命的朝前冲杀，明军指挥战斗的徐恩盛只得把身后的预备队一拨一拨填进去。

祁前程身边也没多少预备队，只得从东西两面以及大门内抽调战兵派过去，严令徐恩盛不得退过帅帐，否则军法无情。

事实上，就是祁前程不下死命令他也不敢往后退，主将就在身后五六十步远的地方，自己退下去即便能留得性命也会被剥夺军权，何况死战的又不是本部儿郎。

令人想不到的是，祁前程盯着东面战场竟然露出了诡异狰狞的笑容，这情形要是被拜音图和阿济格看到，必然会产生狐疑而后思量一番。

祁前程这个流寇出身的悍将，从陕北打到陕南、从陕西杀到中原、从中原杀过大江，见到血流成河的场面不知多少，一旦下了决心啥事都敢干，哪怕拼光自己的部下。

君不见，在渭南南原陷入重围的李闯连老营也敢丢下只带十七骑亡命商洛山，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也没了车厢峡时的犹豫徘徊。

营帐这类东西易燃一时间火头大，不过燃烧的时间也有限，放火的战兵退到中军这边后自然不再去添加火头，等到东北面的火势减少，只见西大门处二十余浑身上下湿透的战兵扛着湿漉漉的小船冲进了火海。

随后他们快速放下小船，有一侧的战兵齐声吆喝着竟然把小船倒翻了过来，船底里灌进去的水顺着地面四下流淌开来，周边的火头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接连扛过去的十余艘小船硬生生开辟了一道逃生通道，祁前程安排大枪兵登上倒扣的船底，居高临下护卫东北面的友军撤退。

接仗容易撤退难。

历史上绝大多数战斗、战役，正面战场硬碰硬，双方战兵的伤亡人数相差不会太大，就连纸上谈兵的赵括指挥的长平之战，赵军在最初与秦军的正面攻防战时也没落多少下风，等到赵军后路被包抄军心崩溃，就是派天下无敌的岳武穆去指挥也只能望军兴叹、束手无策。

祁前程当然明白解救千五部下不是件简单事，若仅仅是为了解救，那还不如让他们留在原地拼杀，势必能坚持更多时间。

如他所料，东北方的明军后队才转向，两侧急红了眼的鞑子开始不管不顾往前冲，试图两面夹击再次掐断明军的退路。

但是，西北面和东南面的鞑子除了得面对转向明军的抵抗，还得抵挡小船上源源不断增援而来的明军大枪兵的刺杀，为了救援祁前程把把守西大门的明军全部派了出来，只留下一座空门了。

双方战兵的伤亡一时间比中军徐恩盛那边还要大，最奇怪的是在后队明军掩护之下分批撤退的明军竟然没有跑回来，他们到了小船通道那儿在各自总旗、百户的率领下顶在援军前后继续与鞑子拼杀。

中部前部的明军则依次一步一步缩小防御范围向后退却，紧凑的战阵加大了明军防御的韧劲，而与中军恢复联通也让明军的士气高涨起来，这令得敌我双方的拼杀变得更加激烈、惨烈，随时随地都有战兵倒下。

拜音图和阿济格眼看煮熟的鸭子想要飞哪能放过，再次调配兵力下令两个钳子部位的军将加紧攻击力度，务必截断明军的退路。

这会儿，从中军到东南东北两面变成了一片混战，但是，西北和西南两侧双方的拼杀并没有因此减弱。

相反，阿济格还下令西北面的鞑子全力进攻，牵制明军的后备兵力不让敌军增援中军，这一招基本上捆住了祁前程的手脚不可谓不毒。

在鞑子骑兵的冲撞下，尽管很多倒地的明军依旧在咬牙拼命，但鞑子势大，明军的战线正在一点一点萎缩，而在救援通道附近，双方的战死者横七竖八混杂在一起，令得后续的鞑子战兵不得不下马步战。

阿济格和拜音图见状随即扩大夹击范围，有的鞑子小队给战马蒙上黑布直接趟过火势较弱的地方，从侧面冲击明军的救生通道，令得战场进一步混乱不堪。

“嗷！”

“啊！”

“喔啊！”

情况危急站在一艘倒扣船底上的最后一个战兵厉声嗷叫着把手里的大枪扔向左侧的鞑子，随即抽出腰刀飞身跳起来扑向右侧的鞑子。

左侧的鞑子猝不及防之下仰头往后试图躲避，但还是慢了半拍虽然躲过了要命的胸腹部位不过依旧被大枪刺穿肩膀，滚落下马的同时那厮疼得大叫。

另一个有了些许戒备的鞑子恶狠狠挥舞着战刀砍向扑来明军的脑袋，只见那明军勇士根本不做躲闪直愣愣挺刀刺向马上的鞑子，两道寒光闪过明军勇士的脑袋飞了出去，几乎同时他的腰刀刺入了鞑子的胸腹、尸身扑倒在鞑子身上，身负重伤的鞑子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不知所云的惨叫。

没等后面的鞑子趁机扑上来打破突破口，后面的明军冒着地上的烟火冲了过来，有人的草鞋在冒火、有人的裤子在冒烟、有人已经被火烧撩了眉毛，一个个被火头熏得乌漆嘛黑的如同地狱里冒出来的厉鬼。

三个小旗的明军冒着火头从侧面刺扎鞑子的战马，随后顾不上翻落下马的狗鞑子急匆匆爬上船底，身上幸运没烧着的排在前方警戒、着了火的赶紧在一旁拍打。

不得不说鞑子的这一次偷袭打在了明军的软肋出，唯一算错的是在火势里奔跑的战马因为吃痛和惊恐令得偷袭的队伍阵型散乱，给了明军各个击破、同归于尽的机会，否则还真被他们拦腰一刀截断逃生通道。

站在通道口子处指挥作战的一个副千户见状当即从后撤的战兵中抽调两个总旗队跑过去增援，六十多人到位后沿着通道两翼布防，好歹让护卫兵力不再那么单薄。

“传令。中军和后军从通道中间的空档回撤，前军坚决顶住鞑子的冲击。”

“是。”

阵战经验丰富的徐恩盛在第一时间下达军令。

他很清楚鞑子已经找到了明军最大的软肋，一旦火势再小一点或者鞑子把水囊里的饮用水泼洒到战马的四肢或者全身，若他们还能凑出这么多水的话，那么鞑子对逃生通道的侧击将会变得异常猛烈，而被突袭的明军几乎无法阻挡鞑子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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