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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第1页）

苏夜诧异道：&ldo;入宫？不是别野别墅？不是龙八的那个……八爷庄？&rdo;

王小石苦笑道：&ldo;不是，就是大内禁宫，汴梁皇城。&rdo;

苏夜险些以为出了大事，自己离开期间，东西南北四大神煞被人一锅端了之类，一听并没有，顿时摇头笑道：&ldo;我当是什么。他八成心心念念着仙丹灵药，所以把我叫过去，问我有没有重大发现。&rdo;

苏梦枕忽地说了第二句话，寒声道：&ldo;不是。&rdo;

&ldo;到底是什么？你们两个别和外面的傻子学，&rdo;苏夜愕然道，&ldo;一句话分成八段说，自以为出言有所保留，其实只会惹我不耐烦。&rdo;

苏梦枕阴沉沉地道：&ldo;你必须想好答案。&rdo;

&ldo;答案？&rdo;

苏梦枕微露不屑之意，冷笑道：&ldo;龙八在御前告了你一状，说你是杀人犯，手上染过许多人的鲜血，目无法纪，甚至挑衅当今的丞相与太师，视朝廷如无物。&rdo;

苏夜愣了一愣，神情变的十分古怪，奇道：&ldo;龙八那副尊容，居然能到皇帝面前丢人现眼？难怪说国将不国，连他……&rdo;

苏梦枕终于忍无可忍，打断她道：&ldo;这消息由舒无戏派人送来，真实无误，你打算怎么办？&rdo;

苏夜微笑道：&ldo;这是诬告，全盘胡说八道。我才杀过几个人，哪来的许多？我从未见过傅宗书他们，怎可能挑衅？要不然他们召我进府，我当面挑衅给他们瞧瞧？&rdo;

王小石正神游天外，盯着椅子右侧的小几发呆，此时把手放到额头上，揉了揉，用无意打扰的口吻，小心地说：&ldo;我们都知道，你的确没杀过多少人。可是，当今这位皇帝惯会颠倒黑白，竟把蔡京当成赤胆忠心的良臣，认为诸葛先生僵板不化，蠢不可言。&rdo;

苏夜望着他，毫不留情地道：&ldo;我记得你以前说话，从来不用这么多铺垫，今天是怎么了？&rdo;

忽然之间，王小石体会到苏梦枕面对她时的心情。他们明明在商量正经事，他却悄悄看了看苏梦枕，正色道：&ldo;恐怕他信任龙八，不信任你，叫你入宫，是为了审问你，一旦结果不妙，几十几百名大内高手一拥而上，你怎能逃出宫外？&rdo;

苏夜嗯了一声，转眼望向苏梦枕，淡淡道：&ldo;师兄，这也是你的看法？&rdo;

苏梦枕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ldo;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想？&rdo;

苏夜道：&ldo;小石头的担忧固然很感人，却错看了皇帝。他做事凭一己之好恶，与公道毫无关系。他喜欢蔡京，蔡京中饱私囊亦平安无事。他讨厌诸葛小花，那么诸葛就算在旁边站着，他也要嫌他站姿不好看。&rdo;

她说到这里，深有感触地笑了，笑容中并无欢愉之意，随即说：&ldo;最紧要的是，你得获得他的好感，让他有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我只见过他两次，却有办法对付他，你们放心便是。&rdo;

第三百零四章

如苏夜所说，赵佶并不真的笨，只是昏。

他登基时，也想大展雄风，好好做一番事业，整顿赵氏皇朝多年累积的弱点与不足。可惜，他终究不适合做政治家。他是个艺术家，一个极易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艺术家。他面对无法引起他兴趣的问题，永远退缩得很快。

他有想法，想法常常是错的。他试图辨清忠jian贤愚，总是倒在&ldo;万岁圣明&rdo;的呼声下。他甚至对蔡党恶行知道的八九不离十，却以为君臣相得，和蔡京狼狈为jian，从来不信他有谋逆之心，一直任他在朝野中倒行逆施。

况且，蔡党根基已经深深扎下。即使赵佶忽然头脑清明，打算一扫颓风，也得谨慎行事，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剧烈震荡。

他不仅易受欺骗，还颇为固执。他喜欢谁，谁便是好人，是卿家。龙八抢着告苏夜的状，固然令人忧心，却无法决定她的生死。

以蔡京与傅宗书为例，可以看出赵佶的性格特色。当年民怨沸腾，朝中大臣纷纷上本弹劾，要求罢黜蔡京的相位。赵佶不得已而为之，换了一位新丞相，解除蔡京的实职，赐给他太师封号，作出他只拿俸禄不理朝政的假象。

这位新任丞相，便是傅宗书。

蔡、傅两人早就约好，关系绝不能一双两好，蜜里调油。在赵佶面前，傅宗书对蔡京不假辞色，时常指摘蔡京的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而蔡京提及傅宗书时，态度一模一样。

赵佶见状，心里十分高兴，认为两人均是忠良之臣，不怕得罪同僚。但他若仔细想想，就会发现那些被指摘出的短处，其实都无足轻重，无损大节，反而让人对他们生出亲切感觉。至于在府中蓄养死士，大肆收买江湖武人之类的重要大事，两人提都不会提。

这两个人之外，还有大将军童贯。童贯亦摸清赵佶脾性，投其所好，最后当上了大将军。他出征时期，战绩其实乏善可陈，败时多，胜时少，并未给大宋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惹怒金辽西夏等周边诸国，间接导致边关战事频发，百姓苦不堪言。

可是，他能说善道，勾结权臣，每次都夸大自己的战绩，避而不谈率军搜刮，拥兵自肥的问题。倘若将士于战场拼杀，拼出战绩，他便添油加醋，将一分功劳说成十分，其中九分半属于他指挥有功。更有甚者，他利用手中军权，协助蔡京镇压不服他的忠义之士，借此获得蔡京回报。

赵佶认定蔡京是贤臣，也会觉得童贯是悍将。他至今未能看出，他登位以来的举措伏祸千里，埋下十多年后，金国吞并长江以北，将宋室赶至江南的祸根。而他亲近和尚道士，追求炼丹飞升，又耗去了他的全部精力，使他无暇旁顾国事，悉数交给信任的臣子，终于无力回天。

苏夜进入汴梁内城，见到轩昂庄严的宫宇时，仍在想着这些事情。

宫中守卫森严，内里有不少大内高手，一部分听从诸葛神侯吩咐，一部分投靠米公公与方应看，另一部分贪图金银，暗中与蔡党勾结，把消息送出宫外。

她刚进宫，立即感到此地气象万千，远远胜过外面的民宅。幸好她见过不少皇城，并未露怯，平静地跟着引路内监，迈进皇城侧门，一路越过九重正殿，走进后宫。

王小石担忧赵佶翻脸不认人，她难以离开皇城，并非无稽之谈。不过，他将心比心，用自身的实力衡量苏夜，毕竟衡量错了。宫中人物不少，值得她留意的却寥寥无几。

她惊讶的是，赵佶居然很有信心，没说几句话，便挥退身边服侍的宫娥太监，只留她一人，像是要和她私下说话。

一个人同别人独自交谈，生怕泄密，通常是想做不可告人的事。苏夜听着米公公关门的声音，一度怀疑赵佶终于大彻大悟，察觉蔡党对朝廷有害无益，准备让她去刺杀蔡京。

暖阁中御香缭绕，香味清雅，仿佛桌椅都带上了香气。香炉为前朝古物，华贵精致，一看就知道价值千金。其他地方常用龙纹、凤纹、日月星辰的纹路装饰，描金嵌银，金银色泽并不过分，大多用于点缀，烘托此间主人不同于凡夫俗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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