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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午后，日头从如烟似锦的桑榆树下筛出幽幽树影。

澄空犹如洗练过后清明而高远，婆娑的绯云，妖娆地披拂在长廊和溪水之上。

盛迟暮坐在树下，身旁姹嫣煮着茶，盛迟暮竖了一方木架，坐在老树盘虬冒出地面的树根上作画，淡雅翩跹的裙摆一泻至地，芳丛如茵，她手心握着一支蘸了藏蓝颜料的笔，画了小半个时辰，姹嫣一瞧，正好望见那繁复精美的纹饰。

姹嫣斗胆问：&ldo;娘娘要做什么？&rdo;

盛迟暮蘸了一笔颜料，淡淡地道：&ldo;我想做双鞋，正好弄个绣样儿。&rdo;

没听说过太子妃娘娘还亲自做鞋的，本朝已经出了一位贩鞋出身的皇后了，难道当今太子妃也是个喜好做鞋的人？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ldo;娘娘，您要是觉得宫里头闷，可以让殿下带您出宫走走，您来长安没几日，还没见过咱们长安城里的风情罢？&rdo;

盛迟暮道：&ldo;长安城的风情能养出殿下的性子，我还是少见识为妙。&rdo;

姹嫣怎么听，都觉得太子妃这是有些吃味儿的意思。殿下那是个怡红公子，长安酒肆勾栏之中那名儿叫得山响，不过自打太子殿下撞晕了醒来之后，便没怎么出宫了，小程公子让宫门口的小黄门递了好几个消息，殿下也没怎么回应，反而除了上南书房看书、处理政务之外，无一例外是回东宫抱太子妃。

宣纸上成形的云纹被勾挑而出，盛迟暮放下画笔，姹嫣又瞄了好几眼，深觉得太子妃的丹青比起宫中的御画师也不遑多让，不由心生赞叹，也不知道是谁说漠北荒野，养不出什么深闺娇女，他们太子妃可是鼎鼎有名的才女啊。

盛迟暮将画取下来，放入寝房里，不一会儿任胥又回来了，他一日得来好几趟，瞧她好几趟才罢休的。

盛迟暮放画儿时，不盈一握的腰肢上便多了一双作恶的手，她微微一僵，身后任胥笑嘻嘻道：&ldo;暮暮，小程公子来了好几趟，要我去外头听听戏，你闷不闷，咱们一道儿去？&rdo;

&ldo;小程公子是谁？&rdo;今日姹嫣也提起过，似乎是他的&ldo;狐朋狗友&rdo;。

任胥咧了一嘴花，&ldo;程老家里的小公子，大名唤程令斐，是个浪荡公子哥儿，也不好读书，我俩是一个太学里的老师傅教出来的，当年师傅读书读到一半打瞌睡了，我俩就溜出门在墙根斗蛐蛐儿玩。&rdo;

&ldo;……&rdo;

&ldo;不过他武艺不错，好像有意投身军营，只是家里头毕竟是书香世家，满门清华的匾在祖宗祠堂悬着，程老听了那话差点气晕过去，差人差点儿打断了他的腿。&rdo;任胥说起来，有种与有惧焉的后怕，若非他母后拦着，他的腿也早该被父皇打折了。

盛迟暮道：&ldo;即便这样，他也要与殿下为伍？&rdo;

那真是条硬汉了。

任胥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他脸厚，小程公子自幼则皮厚，俩人可说是臭味相投。

&ldo;殿下想去便去吧，迟暮近来有些琐事缠着，腾不开身。&rdo;

琐事？她在忙什么？

任胥困惑地低眉，倏忽间瞅见了盛迟暮放在手边用纸镇压着的一方宣纸，雪白的素宣上，轮廓分明地勾勒了一双鞋样儿，刹那间他心肝儿一颤‐‐这是暮暮给自己做的？暮暮给自己做鞋了？他看了眼一脸从容的盛迟暮，心里想到，暮暮被我发觉了心意，明明脸皮薄，但还是伪装得这么淡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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