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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第1页）

正说到这里，只听得院子里，一阵嚷着：&ldo;拜寿拜寿，寿星老哪里去了？&rdo;清秋听说，连忙迎到外边，这里除了敏之姊妹，还有刘守华，都拥了进来。刘守华虽是年长，然而他是亲戚一边，可以不受拘束地开玩笑。因笑道：&ldo;这事老七要负一大半责任，怎么事先不通知我们？这时候要我们预备寿礼都来不及。&rdo;清秋笑道：&ldo;这不能怨他，原是我保守秘密的。我守秘密，就因为十几岁的人，闹着过生日，可是有点寒碜。&rdo;敏之道：&ldo;这话可就不然，小孩周岁做寿，十岁也做寿，十几岁倒不能做寿吗？&rdo;清秋道：&ldo;那又当别论，因为过周岁是岁之始，十岁是以十计岁之始，是一个纪念的意思。&rdo;梅丽笑道：&ldo;文绉绉的，你真够酸的了。妈正等着你，问你要什么玩？走吧，我们还要乐一阵子呢。&rdo;说着，拉了清秋的手向外就跑。清秋笑道：&ldo;去就去，让我换一件衣服。&rdo;这句话说出来，自己又觉得不对，这更是装出一个过生日的样子了。梅丽笑道：&ldo;对了，寿星婆应该穿得齐齐整整的。穿一件什么衣服？挑一件红颜色的旗袍子穿，好吗？&rdo;本来已是将清秋簇拥到走廊子上来了，于是复又簇拥着她回房去。清秋笑道：&ldo;得了，我也用不着换衣了，刚才是说着玩的。你想，真要换新衣服，倒是自己来做寿，岂不是笑话吗？而且见了母亲也不大方便。&rdo;梅丽究竟老实，就听她的话，又把她引出来。大家到金太太屋子里，金太太笑道：&ldo;你这孩子太守缄默了。自己的生日，纵然不愿取个热闹，也该回去看看你的母亲。我拿我自己打比，娘老子对于儿女的生日，那是非常注意的。&rdo;说到这里，抬头一看清秋脸上头上，笑着点了点头道：&ldo;原来你是预备回家去的，这也好。你先回家去吧，这里让大家给你随便地凑些玩意儿，你早一点回来就是了。若是亲家太太愿意来，你索性把她接了来，大家玩玩。&rdo;清秋听她如此说，觉得这位婆婆不但是慈祥，而且十分体贴下情，心中非常的感激。便道：&ldo;我正因为想回去，打算先来对母亲说一声，母亲这样说了，我就走了。&rdo;金太太道：&ldo;别忙，问问家里还有车没有？若是有车，让车子送你回去。&rdo;燕西道：&ldo;有的，刚才我坐了那辆老车子回来。&rdo;说了这句，觉得有点不合适似的，就向清秋看了一看。清秋对于这一层，倒不甚注意，便道：&ldo;好极了，我就走吧。&rdo;燕西也十分凑趣，就道：&ldo;你只管回家吧，这里的事，都有我为你张罗。&rdo;清秋道：&ldo;你不阻止大家，还和我张罗热闹吗？&rdo;燕西道：&ldo;你去吧，你去吧，这里的事，你就不必管，反正不让你担受不起就是了。&rdo;清秋听了他如此说，这才回房换了一件衣服，坐了汽车回家去。

到了门口，汽车喇叭只一响，冷太太和韩妈早就迎了出来。韩妈抢上前一步，搀着她下了汽车，笑道：&ldo;我就猜着你今天要回来的。太太还说，不能定呢，金家人多，今天还不留着她闹一阵子吗？我正在这里盼望着，你再不回来，我也就要瞧你去了。&rdo;冷太太道：&ldo;依着我，早就让她去了，倒不料你自己果然回来。&rdo;三个人说着话，一路进了上房。韩观久提着嗓子，在院子里嚷起来道：&ldo;大姑娘，我瞧你脸上喜气洋洋的，这个生日，一定过得不错。大概要算今年的生日，是最欢喜了。&rdo;清秋道：&ldo;是啊，我欢喜，你还不欢喜吗？&rdo;说着话，隔了玻璃向外张望时，只见韩观久乐得只用两只手去搔着两条腿，韩妈也嘻嘻地捧了茶来，回头又打手巾把。清秋道：&ldo;辱妈，我又不是客，你忙什么？现在家境宽裕一点了，舅舅又有好几份差事，家里就雇一个人吧。&rdo;冷太太道：&ldo;我也是这样说呀。可是他老夫妻俩都不肯，说是家里一共只有四人，还有一个常不落家的，雇了人来，也是没事，我也只好不雇了。&rdo;清秋道：&ldo;虽然没有什么事可做，但是家里多一个人，也热闹一点子，那不是很好吗？&rdo;说着话时，韩妈已在外面屋子里端了一大盘子玫瑰糕来。笑道：&ldo;这是我和太太两个人做的，知道你爱吃这个，给你上寿呢。&rdo;她将盘子放在桌上，却拿了一片糕递给清秋手上，笑道：&ldo;若是雇的人，也能做这个吗？我们自己做东西，虽是累一点，倒也放着心吃。&rdo;清秋吃着玫瑰糕，只是微笑。冷太太道：&ldo;你笑什么？你笑辱妈给你上寿的东西太不值钱吗？&rdo;清秋道：&ldo;我怎么说这东西不值钱？你猜得是刚刚相反，我正是爱吃这个呢。我歇了许久没有看见这种小家庭的生活，今天回来，看见家里什么事都是自己来，非常的有趣。我想到从前在家里过的那种生活，真是自然生活。而今到那种大家庭去，虽然衣食住三大样，都比家里舒服，可是无形中受有一种拘束，反而，反而……&rdo;说到这里，她只将玫瑰糕咀嚼微笑。韩妈道：&ldo;哟！我的姑奶奶，你怎说出这种话来了呢？我到了你府上去过几次，我真觉得到了天宫里一样。那样好的日子，我们住一天半天，也是舒服的，何况过一辈子呢？我倒不明白，你反是不相信那种天宫，这不怪吗？&rdo;

冷太太道：&ldo;在家过惯了，突然掉一个生地方，自然有些不大合适，由做姑娘的人，变到做少奶奶，谁也是这样子。将来你过惯了，也就好了。&rdo;清秋笑道：&ldo;妈这话还只说对了一半，有钱的人家，和平常的人家那种生活，可是两样呢。&rdo;说到这里，笑容可就有点维持不住。便借着将糕拿在手上看了几看，又复笑道：&ldo;可真是比平常家里有些不同，又干净，又细致，这样就好，只要我受用就得了。金家那些小姐少奶奶们，这一下午，可不知要和我闹些什么？&rdo;说完了这话，又坐下来说笑。冷太太道：&ldo;既是你家里很热闹，你就回家热闹去吧。人家都高高兴兴地给你上寿，把一个寿星翁跑了，可也有点不大好。&rdo;清秋道：&ldo;妈，你记得吗？去年今日，我还邀了四五个同学在家里闹着玩呢。今年我走了，我想你一个人太寂寞，你也一路跟我到金家去玩玩好吗？&rdo;冷太太道：&ldo;等一会儿，你舅舅就要回来，他一回来，就要开话匣子的，我不会寂寞。再说，和你在一处闹着玩的，都是年轻的人，夹我一个老太婆在里面，那有什么意思？我能那样不知趣，夹在你们一处玩吗？&rdo;清秋一想，这话也对，看看母亲的颜色，又很平稳，不像心中有什么伤感，这也就不必再劝了。又坐了一会儿，回来共有两小时之久了。心想，对于那边怎么样的铺张，也是放开不下，因笑道：&ldo;这玫瑰糕是我的，我就全数领收了，带回去慢慢地吃吧。&rdo;韩妈笑道：&ldo;是呀，我们这位姑爷就很爱吃这个呢。&rdo;说着，就找了一张干净纸来，将一盘玫瑰糕都包起来了。冷太太和韩妈，也都催着清秋早些回去。清秋站着呆了一呆，便走到里面屋子里去，因叫着韩妈送点热水洗手，趁着冷太太不在面前，轻轻地道：&ldo;辱娘，我有点事托你，请你过两三天到我那里去一趟。可是你要悄悄地去，不要先说出来。&rdo;韩妈连连点着头，说是知道了。清秋见韩妈的神气，似乎很明白，心里的困难觉得为之解除了一小部分。这才出门上汽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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