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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玉芬对于他们的行动，都看在眼里。车子开了，玉芬笑对秀珠道：&ldo;你和老七新办一回什么交涉呢？&rdo;秀珠道：&ldo;没有什么交涉，不过说笑话罢了。&rdo;玉芬道：&ldo;说笑话没有什么不能公开的，你为什么那样鬼鬼祟祟呢？&rdo;秀珠笑道：&ldo;我们是成心这样，逗着你好玩。&rdo;玉芬道：&ldo;妹妹，你把你姐姐当个傻子呢？你以为我一点不知道吗？&rdo;秀珠笑道：&ldo;你知道也不要紧，他们捧捧角，不过是逢场作戏，有什么关系？况且男子捧男子，你又何必去注意？&rdo;玉芬听她的口音，并不是指着燕西说，很奇怪。一想到燕西在早上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和鹏振鬼鬼祟祟的情形，似乎这里面有些问题。灵机一动，于是就顺着她的口气，往下说道：&ldo;他们捧男角也好，捧女角也好，我管他做什么？不过这些唱戏的，他凭什么要给你当玩物，还不是为了你几个钱？所以由此想去，花钱一定是花得很厉害，有钱花，总要花个痛快。像这样花钱，免不了当冤桶，那何苦呢？老七虽也欢喜玩，但是花钱，花在面子上，而且也不浪费。不像我们那位，一死劲儿地当冤桶。&rdo;秀珠道：&ldo;三爷这人更机灵了，他肯花冤钱吗？要说听戏，倒很有限，天天听也不过花个二三十块钱。若是闲着，一打两百块一底的牌，两三个钟头，就许花几百块钱，这不强得多吗？&rdo;玉芬笑道：&ldo;你可知道，他们这钱是怎样花法？&rdo;秀珠一想，我不要往下说了，她是话里套话，想把这内幕完全揭穿，我告诉了她，她和鹏振闹起来，那倒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燕西知道这话是我说出来的，一定说我多事，那又何必！因笑道：&ldo;我又没捧角，我知道他们的钱是怎样花的？&rdo;

说到这里，汽车停住，已经到了金家门口。秀珠笑道：&ldo;刚是在你府上走的，这会子又到府上来。你们的门房，看见都要笑了。&rdo;玉芬笑道：&ldo;我府上，不久就要变成你舍下，迟早是这里去，这里来。&rdo;秀珠听见玉芬的话，说得很明白，就不肯接着向下说。因道：&ldo;你回去吧，我要找你们八妹谈谈。&rdo;玉芬道：&ldo;你到我那里去，叫人把她找来就是了。这会子，你一个人瞎闯，到哪里找她去？&rdo;秀珠道：&ldo;我总会找到她的，你就不必管了。&rdo;一转过屏门，秀珠向西边转，顶头却碰见了鹏振。鹏振笑道：&ldo;密斯白回来了。戏很好吗？&rdo;秀珠笑道：&ldo;都不错，三爷那排位子，今天空了好几个，为什么不去呢？&rdo;鹏振听她说，倒吃了一惊。因问道：&ldo;哪里有我什么那排位子？我不知道。&rdo;秀珠笑道：&ldo;我全知道了，三爷还瞒什么呢？但是这个话，只放在我心里，我绝不会对玉芬姐说的。&rdo;鹏振穿的是西装，又不好作揖，就举起右手的巴掌，比齐额角，行了一个举手礼。笑道：&ldo;劳驾！劳驾！其实，倒没有什么要紧，不过她是碎嘴子，一知道了她就打破沙罐问到底，真叫人没法子办。&rdo;秀珠笑道：&ldo;既然是不要紧，那我就对她说吧。&rdo;鹏振连连摇头笑道：&ldo;使不得，使不得，那何必呢！&rdo;秀珠笑道：&ldo;既然不让我说，那得请我。&rdo;鹏振笑道：&ldo;密斯白好厉害，趁机而入，但是就不为什么事，密斯白要我请，我也无不从命的。&rdo;一面说着，一面陪着秀珠走道，一直陪着她到了二姨太太房门外面，眼见她进去了，这才出来。走过一重门，只见听差李升，手上拿了一张极大的洋式信套。鹏振问道：&ldo;是我的信吗？&rdo;李升道：&ldo;不是，是一封请帖，没法送到里面去。&rdo;说到这里笑了一笑。鹏振拿了请柬拆开一看，却是花玉仙的名字，席设刘宅。日子却注的是阴历八月十五日下午七时。鹏振一个人自言自语地笑道：&ldo;这老刘倒会开心，自己不出面，用花玉仙来做幌子。&rdo;因问李升道：&ldo;什么时候送来的？&rdo;李升道：&ldo;是上午送来的。我一瞧这请柬上的名字，就不敢向里拿。&rdo;鹏振道：&ldo;是刘二爷那边派人送来的吗？&rdo;李升道：&ldo;另外还有一封请帖，是请七爷的，已经送过去了。&rdo;鹏振将请柬一叠，便揣在身上，留着和燕西商量。

这天晚上，燕西回来了，看见桌上放着一封请柬，便按电铃叫了金荣进来，问什么时候送来的？金荣道：&ldo;这是李升送来的，我不知道。&rdo;燕西道：&ldo;不止这一帖封子送到我们家里吧？他不能连三爷不请，就请了我。&rdo;说到这里，鹏振在外面接着说道：&ldo;别嚷别嚷。&rdo;一面说着，推进门来。燕西道：&ldo;真也是别致，分明是老刘请客，怎样叫花玉仙出名。这家伙是怕我们不到，所以闹这个花头。&rdo;鹏振道：&ldo;我想他不敢。他冤了我们到他家里去，连节都过不成，我们岂能放过他？&rdo;燕西道：&ldo;我们还是真按着时刻去吗？我想，总得在家里敷衍一阵子。大哥回来不回来，那是没准。二哥呢，又刚和二嫂闹别扭。我们两人要再不在家，那还像个样子？&rdo;鹏振道：&ldo;若是由家里吃了饭再去，那就有九十点钟了，岂不把老刘请的客等煞。&rdo;燕西道：&ldo;我们就先通知他，预备点心让客先吃，也就不要紧了。&rdo;鹏振道：&ldo;我也不知他请的是些什么客，这话不大好说。回头客都到齐了，专候我们两人去，人家非骂我们摆架子不可，最好还是我们早些去的是。&rdo;燕西道：&ldo;去是去，可是花玉仙要向我们敲起竹杠来，那算你的，我可不过问。&rdo;鹏振笑道：&ldo;你就说得那样不开眼，总共和你见过几回面，何至于和你开口要什么？况且在我当面，她绝不会和你要什么的，你放心吧。&rdo;一谈到花玉仙，鹏振就足足地夸了一顿好处，舍不得走。一会子厨子提着提盒，送了饭来，一碗一碗向临窗一张桌上放下。鹏振看时，一碗炒三仁，乃是栗子莲子胡桃仁，一碗清炖云腿，一碟冷拌鲍鱼和龙须菜，一碟糟鸡。鹏振笑道：&ldo;很清慡。&rdo;金荣正抽了一双牙筷，用白手巾擦毕，要向桌上放。因对鹏振笑道：&ldo;三爷尝一筷子。&rdo;鹏振果然接了筷子，夹了一片鲍鱼吃了。因对厨子道：&ldo;还添两样菜，我也就在这里吃。&rdo;厨子道：&ldo;三爷的饭，已经送到里院子里去了。&rdo;鹏振放下筷子，偏着头问厨子道：&ldo;你是老板还是伙计？&rdo;厨子知道要碰钉子，不敢做声。鹏振道：&ldo;我不是白吃你的，叫你开来，你就开来。里面开了饭，我不愿吃，给你们省下，还不好吗？人家说，开饭店不怕大肚汉，我看你这样子，倒有些不同。&rdo;燕西笑道：&ldo;嘿！同他说上这些做什么？你要什么菜，叫金荣去说吧。&rdo;金荣道：&ldo;三爷要吃什么？&rdo;鹏振道：&ldo;不管什么都成，只要快就好，你不瞧我在这里等着吃吗？&rdo;金荣放好碗碟，笑着去了。不一会儿，他竟捧着托盘，托了一碗烧蹄膀，一盘烧鸭来，另外又是一大盘鸡心馒头。鹏振笑道：&ldo;你倒很知道我的脾气。不过这一次猜错了，我是看见清慡的菜，就想吃清慡的东西。&rdo;金荣道：&ldo;要不，拿了换去。&rdo;说话时，鹏振早撅着一个馒头蘸着蹄膀的浓汁，吃了一口。因用馒头指着燕西道：&ldo;很好，你不吃一个？&rdo;燕西道：&ldo;罢了，我怕这油腻。&rdo;于是用筷子夹了一片烧鸭，在口里咀嚼着。笑道：&ldo;这烧鸭很好，是咱们厨子自己弄的吗？&rdo;金荣道：&ldo;还热着呢，自然是家里做的。&rdo;燕西道：&ldo;你对他说，明天给我烧一只大的，切得好好的，葱片儿甜酱，都预备好了。另外给烙四十张薄饼。&rdo;鹏振道：&ldo;你又打算请谁？一只大鸭，还添四十张饼，这不是一两个人吃得完的。&rdo;燕西道：&ldo;不是请客，我送人。&rdo;鹏振道：&ldo;巴巴地送人一只鸭子，那算什么意思？&rdo;燕西道：&ldo;原是极熟的人，不要紧的。&rdo;鹏振道：&ldo;极熟的人是谁呢？&rdo;燕西见他手上拿了半片馒头，只伸手在桌子上蘸着，眼睛可望着人出神。燕西笑道：&ldo;这有什么注意的价值，尽管思索做什么？你瞧，把桌上的油汁都蘸干了。&rdo;鹏振笑着把馒头扔了，说道：&ldo;我猜着了，反正不是送男友。没有哪个男朋友，有这种资格，可以受你的礼。&rdo;燕西道：&ldo;管他是不是，这是极小的事，别问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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