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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3页）

到了一楼出口，她还是跟在他身后，没想到的是，有一瞬间眼睛迎来的是灯光下一滩缓缓流淌在瓷砖上的鲜血，颜色浓郁得有些失真，但那股血腥味昭示这是真的人血。

她心跳加快了一拍，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转过身挡在她面前，让抬着担架的几个医护人员匆匆而过。

但她还是从空隙间看见一个脑袋歪下来的病人，心一惊，然后有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下一秒眼睛已经被一只手盖住了。

他捂住她的眼睛，掌心贴在她的眼皮上，帮她短暂地隔离开现实的世界。

一切都安静下来，周身的尘埃悄然落在地面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嘈杂声渐渐远去，她鼻尖的血腥味也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他手心的味道，一股好闻的肥皂味，有些清凉，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在水池边洗衣服的味道。

&ldo;好了，现在没人了。&rdo;

他松开手，然后轻轻拉住她的手臂，带她跨过了那滩血。

等走出一楼急诊室，他们重见天日，傍晚的夕阳给停车场洒下金色的光，一切很平常，却让她感觉很踏实。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同样也低头研究她的脸色。

&ldo;你的脸有些苍白，是晕血的缘故吗？&rdo;

&ldo;我从不晕血，但刚才看到那滩血，觉得很难受。&rdo;她说。

&ldo;也许是被吓到了。&rdo;他弯了弯腰，近距离看了看她的瞳孔，发现一切正常，想了想后对她说，&ldo;我带你去喝杯热茶。&rdo;

医院对面有一家咖啡店，过佳希坐下休息，钟言声很快拿了两杯热茶和一份点心过来，一起摆在她面前，还有几个找来的硬币，随手放在一边。

过佳希喝了一口茶，酸酸甜甜的，好像是柠檬的味道，再看一眼他买的点心，是小熊造型的饼干，拿起一枚放在眼前，有兴趣地看着。

&ldo;只剩这一种了。&rdo;钟言声说，&ldo;你是孩子，可以吃。&rdo;

孩子？过佳希反应过来后笑了，问他：&ldo;你指的是我这个超龄儿童吗？&rdo;

他指了指她书包上的公仔挂件，反问：&ldo;不是孩子的话，你挂那个干吗？&rdo;

过佳希语塞，一时间没有借口辩驳了，低头喝茶，也尝了一口饼干，等感觉恢复了一些精神后才开口说话：&ldo;我很佩服在医院工作的人，每天都勇敢地面对那么多血淋淋的伤口，所以每次来医院我都会想不如自己以后也学医，那样应该很值得别人崇拜吧。&rdo;

&ldo;被人崇拜很重要吗？&rdo;他看着她的眼睛。

&ldo;嗯，不然呢？&rdo;

在她意识中，成功就是考上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好工作，即可以对他人做出贡献，也可以被人尊重和喜欢。

&ldo;被自己喜欢不是更好吗？&rdo;他问她，&ldo;你平时喜欢做什么？&rdo;

&ldo;我喜欢看动画片和电影，还喜欢在网上找很多电影制作的幕后故事。&rdo;

&ldo;你以后可以从事自己感兴趣的工作。&rdo;

他的语气很自然，并没有开她玩笑的意思，这让她着实感到意外，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人问过她喜欢做什么，更别说是建议她将来从事和自己兴趣爱好相关的职业，她的父母希望她读热门专业，她的老师建议文科生考语言类专业，叔叔婶婶则说可以试一试新闻学，久而久之，她潜意识的选择已经被锁定在这些范围内。

她静了静后问他：&ldo;对了，你当年为什么会想读建筑学？&rdo;

&ldo;很远的事情了，让我想一想。&rdo;他的手指轻轻按在硬币上。

她竖起耳朵，等待他回忆过去。

片刻后，钟言声说：&ldo;我小时候跟奶奶住在乡下，附近有一片森林，地上有很多木材，我空闲的时候就去捡来玩，发现自己很喜欢闻木头的味道，就收集了一堆放在房间。后来有一段时间，奶奶的房子改造，为我们工作的木匠很年轻，他们对工作很投入，那种态度感染了我，让我觉得他们在做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也想跟着做，于是我跑去乡下的书店准备买一本教我盖房子的书，可惜没有找到，只好买了一本有很多建筑照片的书回家看，没想到的是，我很快就入迷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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