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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不灭神阳三更（第3页）
女子笑容不变：“可我能陪你啊。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不用再痛，不用再醒，不用再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烧诗……你不累吗？”
陆知寒闭上眼。
他当然累。
九年零四个月又七天，每一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孤独。他记得她喜欢窗台朝南的房子，记得她讨厌芹菜，记得她笑起来右眼会先弯起来……可他也记得，她的手指是如何一点点变冷，呼吸是如何渐渐停止。
“我很累。”他终于承认，泪水无声滑落，“但我不能跟你走。因为真正的林晚，不会希望我放弃现实。她要我好好活，不是陪她死。”
女子神情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你说她要你好好活？”她轻声问，“那你做到了吗？你每年清明去烧诗，是为了让她知道你还记得，还是为了让自己继续痛下去？你拒绝所有新的人走进你生命，是因为忠贞，还是因为害怕再次失去？”
陆知寒心头剧震。
这些问题，他从未敢直面。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也许两者都有。也许我只是……太怕忘了她。”
女子走近一步，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温暖得不像幻觉。
“那就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她柔声道，“真正的告别，不是忘记，而是带着回忆继续走。我不需要你为我守墓，不需要你替我承受世界的重量。我只需要你记得春天来时，槐花开得很美，记得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曾经真心爱过你。”
陆知寒终于崩溃。
他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九年压抑的情感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他哭她的离去，哭自己的懦弱，哭苏砚的孤独，哭这世间太多无法挽回的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却发现女子已退至冰柱前。
“你说服了我。”她微笑，“原来人类真的可以既深爱，又放手。”
冰柱开始崩解，光团缓缓上升，化作漫天星辰般的微芒，洒向雪原。
“谢谢你来看我最后一面。”她的声音随风消散，“下次……替我看看夏天的大海吧。”
光芒尽散。
归梦之核，终归寂灭。
陆知寒仰面躺下，筋疲力尽，意识逐渐模糊。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赢了。
全国范围内，滞梦者的异常情绪开始回落。守界院监测到“共情场域”强度下降百分之八十九，星泪雨停止，集体癔症逐步平息。导梦系统恢复正常运行，但新增了强制清醒机制，防止深度滞留。
三个月后，春深似海。
陆知寒回到槐树村，在林晚墓前放下一束野菊，旁边还有一幅孩童笔触的画??是他临摹苏砚遗留在梦教室里的最后一幅作品：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在开满槐花的山坡上奔跑。
“我带你们一起看了春天。”他轻声说。
转身离开时，袖中铜铃轻响。
远处山坡上，一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蹦跳着跑过，手里举着一支蜡笔，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风拂过槐树林，花瓣如雨。
有人在风中低语：
“知寒，这次，轮到我忘了你。”
可他知道，这不是告别。
这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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