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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取下岳玄衣颈间的灰袍兜帽,轻轻盖住对方面容。
“安息吧,哥哥。这一世的罪,由我来背。”
随着岳玄衣身形渐渐消散,整个地母梦境开始崩塌。倒塌的宫殿化为尘埃,枯萎的通天树根节节断裂,天空裂开巨大缝隙,露出外面惨白的月光。
而在现实世界,赤溪镇外的老槐树下,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猛然收缩,黑气尽数退散。片刻后,泥土翻动,一只染血的手掌破土而出。
章楚然第一个冲上前,颤抖着抓住那只手,将青帝从地下拖了出来。
他已经不成人形。衣衫尽碎,浑身浴血,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唯有胸前那道贯穿旧伤,仍在隐隐发光,仿佛有某种力量在缓慢修复他的躯体。
“他还活着!”宋语琴扑上来施针,泪水滚落,“快!搭救生阵!”
沈天取出最后三枚听风令,插入四方地穴,启动跨界传送阵法。崔天常则展开谍网密卷,封锁方圆百里气息波动,防止残余黑血趁机反扑。
三天三夜,众人轮流守护。
第四日清晨,一丝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青帝脸上。
他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了!”章楚然喜极而泣。
青帝望着天空,许久才开口,声音轻得像风:
“我没死?”
“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章楚然哽咽着说。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伤口咳出一口血。
“岳玄衣……死了吗?”
“消失了。”沈天沉声道,“但在他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
“‘种子已种下,梦终将再来。’”
青帝闭上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啖世主未灭,地母梦境依旧存在,而世间仍有无数人渴望逃离现实,沉溺虚幻。岳玄衣的理念,会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但他也明白,只要还有人愿意在黑暗中点燃灯火,就永远不会真正沦陷。
数日后,青帝勉强能起身行走。他在通天树残根前立了一碑,上书:“此处埋葬的,不仅是树,更是人心之妄念。”
然后,他独自走向北方。
“你要去哪儿?”章楚然追到镇口。
“回皇城。”他说,“有些账,该清了。”
“可你还这么虚弱……”
“正因为虚弱,才更要回去。”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清澈如初,“软弱的人执掌天下太久,是时候换个人来了。”
风起,吹动他褴褛的衣角。
那背影瘦削如竹,却挺得笔直,仿佛一根刺向苍穹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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