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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让月笑了声,说:「不是石头。」
他将当票放在桌上,摘掉手套,说:「是块玉。」
姑娘有些惊讶,低头看那当票,当票上的填字大大小小,字迹很草,很难看清写的是什么,她自己研究了很长时间,只看清了一个「石」字。
「当字有头无耳,又有自己的写法,外行看起来可能跟鬼画符一样,看不懂很正常,」苏让月温和道:「比如衫字,写的时候会把衣补旁去掉,而玉石会被写作假石。」
根据他说的,姑娘又细细看,仍是很难辨别。
「您稍等,」苏让月道:「我打电话问问。」
这是一百多年前的物件儿,上边记录时间是时期。
家里留有太祖爷爷的手记,所以他能认出他的字,当票不会是假的,但是那物件儿真的就不一定能有了,这期间经历过国家动荡,他们家的当铺也为避祸关门了很长时间,和平年代才又重新在祖宅开起。
不过出乎意料的事,他打了个电话,并说明当票上的时间后,爷爷立刻给了回覆:「是一件明代羊脂白玉天鹅玉佩。」
苏让月有点意外,问:「玉佩还在吗?」
爷爷说:「在老宅,这件玉佩有点特别,你太祖爷爷特意交代会有人来赎,所以一直留在家里。」
姑娘有些忐忑地盯着苏让月,苏让月笑了笑,问道:「赎当的人在我这里,我去取一趟吧。」
爷爷语气稍微有些激动,问:「你是说有人来赎这块玉佩?竟然真的有人来了?」
苏让月温声说:「嗯,是位姑娘。」
电话话断后,苏让月对姑娘说:「一会儿家里人会把玉佩送来,您先坐吧。」
他在桌上沏了杯龙井,姑娘捧着茶杯,倒了谢,说:「我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过来的,没想到当铺竟然还会留着。」
「我们家里留有很多这类的物品,」苏让月和气道:「有很多人说了一定会回来取,拜托一定要留着,但是等到期限过了,人却没来,我们家的人也不会随意处置。」
姑娘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苏让月:「那都是些不到不得已就不会拿出来典当的东西,贵的其实不是物品本身,而是它本身的意义。不是主人不想把它们拿回去,只是后来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们家的人都会往后留一留,想着是出质人临时有事,来不了,等人能来了,再商量这件东西的去留。」
姑娘有些动容,低下了头,轻轻叹了口气,说:「说实话,这盒子我也才没拿到多长时间。」
马头琴的声音不高,恰好和门外的簌簌细雨相映衬,苏让月就没关,问道:「是你家长辈交给你的?」
姑娘摇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目光盯着那当票,有些失神,开口道:「你相信吗?这是因为一个梦。」
梦?
因为前些天那个梦的缘故,苏让月对这个词有些敏感。
他没开口,抬手喝了口茶。
店内环境古色古香,燃着安神香,门外雨打芭蕉,马头琴的声音悠扬舒缓,桌上茶香袅袅。
姑娘清脆婉转的声音缓缓说:「一个星期前,我做了一个梦。」
大概一个星期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位穿着旗袍的美丽女人,她手里捏着一块玉,站在一个陌生时代的街头,黄包车从她的面前飞驰而过,撩起她身上雪白披风的一角。
梦里也是在江南,下了小雪,路的对面,她眼睛红着,缓缓走进了一家当铺。
她跟着进去,迈进门的那一刹那,她变成了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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