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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幽暝近况（第1页）

一日后，林落尘才终于缓过劲来，缓缓睁开眼。

寂灭魔神和幽煞魔帝不知去向，只有幽涟一直紧张地守着他。

“你没事吧？”

林落尘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反而因祸得福突破了，让你担心了！”

幽涟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道：“你们人族的天劫这么可怕吗？”

林落尘挣扎着起来，苦笑道：“这倒不是，这是专门针对我的！”

幽涟连忙扶着他往里面走去，林落尘搂着这迷人的妖精，不由食髓知味。

话说，魅魔的滋味可真不错啊！

幽涟哪里知......

许怀安坐在案前，香火微明，映得他眉目沉静。那支香是他从忆林井底取来的“听心檀”，据说燃时能引动亡魂低语，唯有至诚者可闻其声。此刻烟缕盘旋而上，在应心镜前凝成一道细若游丝的纹路，宛如有人以指尖轻划玻璃。

他不动，只静静看着那朵黑色小花在《回音纪》残卷边缘缓缓舒展花瓣。那花无根无土，竟自焦痕中生出，每一片都像一张微张的嘴，轻轻开合，吐纳着几乎不可察觉的低语：“……闭嘴吧……安静才是慈悲……言语只会带来痛苦……”

话音极轻，却如针扎进耳膜。许怀安的手指微微一颤，随即握紧了桌角。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这是“寂灭”的余音??不是死亡后的寂静，而是活着的沉默，是人心深处对倾诉的恐惧，是对被误解、被审判、被抛弃的本能逃避。它不靠武力征服，而是悄然滋生在每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里，每一封写到一半又被烧毁的信笺中。

沈知意睡在内室，呼吸平稳。她昨夜耗尽心神说出真话，元气大伤，至今未愈。许怀安没有惊动她，只是将她的针线收好，放在枕边，又替她掖了掖被角。那件绣着“听者”的新衣尚未完工，袖口还留着半行未走完的银线，像是等待一个未说完的故事。

他转身回到案前，提笔蘸墨，对着那朵黑花写下三字：**我不信**。

笔落刹那，黑花猛地一抖，花瓣骤然翻卷如舌，发出一声尖利嘶鸣！整本《回音纪》剧烈震颤，焦黑页角崩裂，竟有更多黑芽破纸而出，缠绕书脊，似要将其彻底吞噬。

许怀安却不退反进，伸手直接按在书页之上。

掌心割裂的旧伤早已结痂，此刻却忽然渗出血珠，滴入书中。血迹触及焦痕，瞬间化作一道金纹蔓延开来，如同春雷劈开冻土。那些黑芽触之即枯，纷纷断裂坠地，落地后竟化为灰烬，散发出腐臭气息。

“你怕血。”他低声说，“更怕真心流露的血。”

无人回应，但空气骤冷，仿佛有无形之物正在后退。

许怀安闭目调息，心中默念七百二十二道声音的名字。从第一个在刑场上喊出“我冤”的少年，到最后一个在梦中呢喃“我想妈妈”的孩童，每一个名字都清晰浮现，如星点亮夜空。当他念至沈知意之名时，胸口忽有一阵温热涌动??那是言引铃的残片在他体内重新凝聚，正与心脏共鸣。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翌日清晨，百姓仍聚于林外，手持信笺，排成长龙。他们不再惧怕被人听见，反而渴望倾诉。有人哭诉亲人被害却无人理会，有人坦白自己曾为求活而背叛挚友，更有老妪捧着泛黄婚书，颤抖着说出五十年来从未对丈夫讲过的一句话：“我本不愿嫁你，可后来……我真的爱上了你。”

每一道话语落下，九井便喷涌一次，桃树便摇落一阵花雨。园中香气浓郁得近乎醉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呼吸。

许怀安立于静语堂前石阶，一一倾听，不打断，不评判，只点头，或轻抚对方手背。他说得不多，但每一个眼神都让说话者感到被真正看见。

直到午时，一名盲眼少女被母亲搀扶而来。她约莫十六七岁，面容清秀，手中攥着一封皱巴巴的信。

“这是我写的。”她声音很轻，“但我……不敢念。”

许怀安蹲下身，与她平视：“没关系，你想说给谁听？”

“给我爹。”她咬唇，“他已经死了三年了。当年他被打成‘妄言者’，拖去归墟台烧书……我躲在人群里，一句话都没敢说。后来他们逼他认罪，他不肯，就……就……”

她哽咽难言，泪水滑落脸颊。

许怀安轻轻接过信，展开一看，字迹稚嫩却用力极深：

>“爹，我不是嫌你丢脸。我是怕，我说了，他们就会杀了我。可我现在后悔了。我想让你知道，你是对的。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说‘百姓不该失语’，我一直记着。现在，我也想替你说一次。”

许怀安看完，缓缓将信折好，递还给她。

然后，他做了一件事。

他牵起少女的手，带到归墟台旧址，当着万千人面，点燃火堆，将信投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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