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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浮尘6

第二天，顾湘再度被富贵压胸而醒。只是这次她做的噩梦是漫天都在下钞票，人人都去捡，可只有她看得着却捡不着，到手的都是废纸。

会做这样的梦，自然是因为穷疯了的缘故。白天做工到一半，房东登门来收房租，通知下个月起要加租金了。

&ldo;对门王太婆的房子都收四百了，我只给你加五十块，已经算很照顾的啦。我这也是没办法，自己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咯！&rdo;天下的房东都认为自己比房客还穷。

顾湘本来想说人家王老太太的房子又大又新，还包水电。可是既然她租不起王家的房子，也就不要嫌弃这家的房子贵了。

不过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何必那么挑剔呢？她总归是要回到来时的那个小镇，回到祖母的那间小屋里的。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天下何其大，人海茫茫，也只有那间简陋的小屋才是她的归宿。

傍晚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很y了，等到了旅游街把摊子摆出来，天上就落起了雨。

南方秋天的雨，比起夏天的bào雨可是丝毫不逊色。先是huáng豆大的一阵急先锋，打得路人奔走逃窜，然后转成中雨，淅淅沥沥地慢条斯理地落着。地上湿漉漉的，水槽哗哗响。

旅游区统一的货摊都有遮雨棚，顾湘她们倒不用担心淋成落汤ji。可是下雨天客人少，生意比往常要难做一倍。既然没什么客人，顾湘便一边同李大姐闲拉家常，一边帮着她串项链珠子。

&ldo;钱真是不好赚啊，来的难，花的快。生活费、女儿学费，一下就去了一半，万一再生个病什么的，就全完了。&rdo;李大姐连连摇头，&ldo;小顾啊，你听我说一句。你大姐我这把年纪是已经没什么指望了，你还年轻，早点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有人照顾。即便要吃苦，两人也比一个人挨着要好。&rdo;

顾湘低着头笑，眼里暗沉沉地没有光芒，嘴里却应着：&ldo;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rdo;

有客人走到摊子前。李大姐抬头看，惊讶了一下，立刻推了推顾湘。

顾湘转过头去，看到昨天那个男人。还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有条不紊地，带着一副清高的派头，显然平日里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只是人太小气了，白白可惜了这张俊逸的容貌。

来者是客，顾湘放下手里的东西，笑脸相迎，&ldo;先生您好，您是昨天那位吧？还是想买小钱包送女朋友吗？&rdo;

张其瑞没看钱包，而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张脸和记忆里的那张面孔慢慢重叠。丰润点，白皙点，稚嫩点，jg神焕发点，那就是当年那个人了。

&ldo;顾湘？&rdo;

&ldo;是。&rdo;顾湘回答，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居然张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错愕不已，&ldo;你……怎么会……&rdo;

张其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果真是她。一时间百感jiāo集。

浮尘7

&ldo;你是……&rdo;顾湘二丈摸不到头脑，&ldo;对不起，请问你是……&rdo;

&ldo;我是张其瑞。&rdo;张其瑞说，担心她不记得了，又补充了一句，&ldo;华跃高中，一班，我们三年同学。你或许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坐在……&rdo;

&ldo;你总是坐在第四组第四排靠窗的位置。&rdo;顾湘浅浅一笑，&ldo;我记起来了。张其瑞，你做了两年班长，三年级换成了我做，你改为担任学习委员。张其瑞。&rdo;

她把这三个字反复加重又念了一遍，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肯定。她的笑轻飘飘的，仿佛微风一不小心就能chui走，正和她的往事形成鲜明的对比。

雨落在塑料棚子上啪啪作响。张其瑞撑着伞站在雨里，顾湘则躲在屋檐下。身后是家米粉店，生意清淡，所以老板也不介意两个人站在自家门口。

他们两个人都有点恍惚，一时相对无言。张其瑞今天穿着白衬衫，在夜色里有点显眼，清俊容貌加上斯文气质，也惹得路过的女孩子总是回头望。顾湘不自在地扯了扯t恤的衣角，雨滴飘进来打湿了她额角的头发。

&ldo;你……出来多久了？&rdo;张其瑞开口问。

&ldo;三年多了。&rdo;顾湘如实回答，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大家都是老同学了，谁还不知道谁的底啊。

张其瑞看了看地上那一排被滴水冲刷出来的小凹坑，又看了看顾湘。她比高中那时候瘦，脸色不好，即使在笑着，眼睛里也始终带着一股惶惶不安之色。

这是在经历过很多风霜的人的脸上才看得到的神qg。而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而已。

&ldo;我昨天只觉得你有点像，但是不敢贸然相认。&rdo;张其瑞说，&ldo;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做生意的？&rdo;

顾湘微微耸了一下肩膀，&ldo;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也是漫无目的的。这里环境好，人也单纯，物价也低……昨天让你见笑了。&rdo;

张其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顾湘指的是什么。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点难受，心里有点苦涩。

那个分毫必争的小摊贩，或是当年那个受同学爱戴的班长，影子显然已经无法重合在一起了。张其瑞早就知道她会变化很大，可是亲眼看到了，还是觉得有点接受不能。和这比起来，他当年被顾湘从班长的宝座上挤下来那点愤怒，如今看来真是渺小如尘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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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分毫必争的小摊贩，或是当年那个受同学爱戴的班长，影子显然已经无法重合在一起了。张其瑞早就知道她会变化很大，可是亲眼看到了，还是觉得有点接受不能。和这比起来，他当年被顾湘从班长的宝座上挤下来那点愤怒，如今看来真是渺小如尘埃了。

张其瑞努力把语气放轻松了些，&ldo;你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过的？&rdo;

&ldo;是呀。外婆不在了后，我把家里老房子租了出去，就出来闯dàng了。&rdo;和张其瑞比起来，顾湘的声音倒显得洒脱许多，&ldo;你应该知道，我只有一个初中文凭，又……所以不好找工作，所以，就这样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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