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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林疏还未失踪,阿舟还爱喝酒,小禾刚接任双名书院院长,谢玄机还是个倔强的少年弟子。他们在忆堂前种下一棵白花树苗,一边浇水一边争论未来该怎样对抗遗忘。
林疏说:“我们要建一座桥。”
阿舟说:“我要写一本书,让所有人都读得懂。”
小禾说:“我会把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下来,哪怕只活了一天。”
谢玄机说:“我要让朝廷立法,强迫所有人记住历史。”
陆昭当时冷笑:“你们天真了。人心易变,制度易崩,唯有权力永恒。”
林疏转头看他,眼神清澈:“可如果连记忆都放弃了,我们还算什么人?”
他没回答。但现在,他在梦中轻轻说了出来:
“对不起……是我错了。”
梦醒时,天光微亮。
他起身收拾行囊,只带了几件旧衣、一本残卷、一支笔。走出忆堂时,朝阳正好升起,照亮第九柱最后一丝青光。那光芒缓缓收敛,最终融入大地,不留痕迹。
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结束了。
但他也知道,新的记忆正在生长。
下山途中,他遇见那位盲眼少女。她坐在溪边,手中摸着一块新刻的玉牌,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
“陆先生,”她听见脚步声,主动打招呼,“昨晚很多人来点灯,我刻了整整一夜的名字。有个老太太念她早夭的女儿,哭了好久。我把名字刻好了,投进忘川的时候,水流突然变暖,像是回应。”
陆昭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谢谢你。”
她摇头:“不用谢我。我只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而你们,才是让他们被听见的人。”
他无言,唯有泪水滑落。
再往前走,村庄已在眼前。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几个孩子在院前玩耍,其中一个拿着粉笔,在墙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是奶奶说的那个爱哭的小孙子。”**
旁边另一个孩子凑过来问:“那你现在还爱哭吗?”
前者想了想,大声说:“不哭了!我要变成讲故事的人!”
陆昭驻足聆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继续前行,走过田埂,穿过树林,最终来到青山脚下的一座小屋。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终老之所。门前种着一排茉莉,屋后栽着两株白花树。
他推门进去,放下包袱,坐在窗前。
窗外,春光明媚,蜂蝶纷飞。
他提起笔,铺开一张素纸,开始书写。
不是历史,不是传记,也不是遗言。
而是一封信。
致所有尚未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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