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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2页）

苏长崎不出声地叹了口气，便用手背蹭了蹭他的唇角，握住宁予辰的手，两个人一起看向奉一真人，听他讲话。

宁予辰听了两句，低声道：&ldo;师尊在祁宇佩剑上下了禁制，若是祁宇对我起了杀心就会启动。&rdo;

苏长崎道：&ldo;他对你很好，我喜欢这个人。&rdo;

宁予辰一笑，刚要说话，又被一边祁宇遽然提高的声音打断：&ldo;不可能！这……如果我父母真的是为了收伏戾气自愿献身，那分明应该是我刚刚出生那一年发生的事。可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去世那一年我都已经七岁了。&rdo;

&ldo;那是因为当年你父母虽然大义献身，但内心深处仍然记挂着你，形成执念。而恰好在他们身死之后，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戾气，因此便化作了&lso;衣魄&rso;，回到你的身边，其实你看见的那两个人，早就已经不是活人了。&rdo;

苏长崎低声道：&ldo;我明白了，所以说那只是两件成了精的衣服而已，因此才会那么轻易地被我的元神焚毁。&rdo;

宁予辰道：&ldo;那两件衣服受到戾气影响，已经化作邪物。要留在世间唯有靠吸食活人的脑浆。他们住的那个村子里的村民最后会死的一个都不剩，便是这个原因。并不是因为你。&rdo;

祁宇声音颤抖：&ldo;可、可是……&rdo;

&ldo;可是不管你的父母是不是自愿，终究是昌玄门亏欠了你，你这孩子又的确聪颖机变。所以为师还是决定将掌教之位传给你作为补偿，只是由此却难免对你师兄有些不公。好在辰儿这孩子性格虽然任性了一点，却还是内心纯善之人，他不明就里，却依旧答应了为师要扶持你。可惜我离世太过突然，这其中又有太多不好外传的秘辛，也没能把一切的始末跟你们两个交代清楚。此事，也是为师错了。&rdo;

然而细思一下，奉一真人为什么会离世突然，很大一部分也是祁宇的原因。

奉一真人说完这番话之后，影像毫无征兆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当初他命令祁宇给宁予辰下跪时的场景在半空之中一幕幕重演。

很多事情当时无知，总要等到一切过后，才得解其中深意……留下的，却也只不过是为时已晚四个字罢了。

影像早已经消失。祁宇以额触地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慢慢转头看向宁予辰。

他尽力想看清楚对方此时的表情中有没有痛恨，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响起，大雨霎时而至，每个人都是满面水珠，什么都是模糊。

惊雷声中，宁予辰道：&ldo;你那天被我打断，到底是想发个什么样的誓呢？你是不是想说‐‐&lso;如有违誓，就让我世世飘零，孤独终老&rso;。&rdo;

祁宇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ldo;你怎么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rdo;

&ldo;因为我看过剧本啊，傻瓜。&rdo;

宁予辰心里默答了一句，脸上却神色端正：&ldo;因为这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在你心目中，性命，权势，仇怨，这些才是最重要的，而又没有人陪伴，会不会孤单，你一向觉得无足轻重，所以会轻易的拿来发誓。祁宇，我说的对吗？&rdo;

他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有两行鲜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混着满脸的雨水，落在了地上：&ldo;我早知你不会遵守诺言，便也不需要你承诺什么。只是那句话你似然没有说出口，心念一动，也算是成了。&rdo;

祁宇惊慌地站起身来：&ldo;等一下。师兄，你不要再说话了，你、你等我想想办法……&rdo;

多年的仇怨烟云般散去，此时此刻才拨云见日一般看清楚自己真实的想法。祁宇看着那鲜艳的红色，觉得那似乎是从自己的心头汩汩流出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宁予辰的时候，他正在练剑，被奉一真人打断后笑着挽了个剑花收起来，捏了下自己的脸。后来他代师授徒，自己现在的很多招式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有时候师尊看见了，还会笑呵呵地夸奖&ldo;宇儿真聪明&rdo;，那时候师兄就会哼一声道&ldo;难道不是我教的好吗&rdo;？可是当时自己心中一直充满了仇恨，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怎么样才能从师兄身上获得更多的东西……

可是不管内心怎么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相处过的时光不是假的，他笑的时候也是真正的在开怀大笑，他一次次因为一些事情而感动，又一次次将那些感动剥离。

直到今日，师尊逝世，师兄在质问自己&ldo;祁宇，我说的对吗&rdo;？

&ldo;原来最清醒的人一直都是你。你说的都对，可是现在我……后悔了。&rdo;

祁宇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在挑选的时候便知道，这种蛊毒本来就是没有解药的，如果□□控的人生了反抗之心，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以为宁予辰一直都在防着自己，所以才没有中毒，其实并不是。

他没办法、没办法、没办法！

祁宇神色哀凄，想要上前，却被苏长崎伸手架开，苏长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在这个妖族面前，祁宇却一下子感到自惭形秽，不敢接近。

苏长崎直接伸手，用自己的手掌擦下宁予辰眼角的鲜血：&ldo;你又要走了？&rdo;

宁予辰道：&ldo;嗯，原本不想告诉你。&rdo;

他笑着给了苏长崎一个拥抱：&ldo;不过你现在想起来了……所以说打算怎么样？&rdo;

苏长崎抱着宁予辰舍不得放开，但还是很干脆地道：&ldo;我陪你一起。&rdo;

宁予辰道：&ldo;要走一起走，下一次再见，这样也挺好，只不过我……咳咳咳，快不行了，可能要比你早一点。&rdo;

苏长崎道：&ldo;其实我想起的记忆还有莫……&rdo;

他看见宁予辰不明所以的表情，又把说了一半的话收了回去：&ldo;好的。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剩下的交给我，你歇一歇。&rdo;

他低下头，亲了亲宁予辰的额头，昏昏沉沉间，宁予辰突然觉得有些困，就慢慢把眼睛闭上了。他原本还要说点什么，然而整个身体被一种极端舒适放松的感觉所笼罩。懒洋洋的感觉让人什么声音也不想发出，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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