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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儿紧握他的手:“我们该怎么办?”
王平闭目良久,再睁眼时,眸中已有决断。
“这一次,我不再回避。”他说,“我要去北方,直面那个执念。”
“可你会死!”她几乎喊出来。
“或许会。”他轻抚她脸颊,“但你知道吗?真正的道,从不怕终结。怕的是,在还能选择善良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三日后,王平独自踏上北行之路。他没有带剑,没有施法,只背着一把琴,提着那盏旧灯。苏婉儿站在海边,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泪水滑落。
但她没有阻拦。
因为她知道,这一战,必须有人去打。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证明??即使面对号称“天命”的压迫,普通人依然可以选择自由地思考,温柔地相爱。
王平走了整整九十天。沿途,他不断被人拦截、围攻、辱骂。有人砸烂他的琴,有人泼他脏水,有人说他是叛徒、疯子、亵渎神明的罪人。
但他始终不语,只默默前行。每到一处,他便在废墟或路边坐下,点燃那盏灯,弹一段《广陵散》。渐渐地,有人开始驻足聆听;再后来,有人跟着哼唱;最后,竟形成一支浩荡队伍,护送他北上。
第一百天,他抵达寒玉窟遗址。那座虚幻宫殿巍然耸立,帝君化身悬浮高空,声音如雷霆滚过大地:
>“凡人不得僭越!道统唯有神授!尔等蝼蚁,安敢妄称‘众生皆可问道’!”
王平抬头,平静回应:
>“你说神授,可曾问过,是谁创造了神?
>是祭祀的香火,是恐惧的祷告,是无助时的一声呼喊。
>而这些,全都来自人心。
>所以??道不在天上,不在权杖之中,而在每一个敢于说‘不’的凡人心里。”
话音落下,他取出那枚晶莹玉简,高举过头。
“此物承载万千心愿,非帝王所能夺,非天威所能灭。今日,我以凡心为祭,唤醒第九龙君残魂,重启‘问道之誓’!”
玉简爆裂,龙吟震天。九阙同时鸣响,九道光芒汇聚于王平身上。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作光尘,却面带微笑。
“我不是要战胜你。”他对帝君说,“我是要告诉你??就算你重建千座神殿,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愿意为陌生人撑伞,你的时代,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光芒炸裂,天地失色。
当一切归于平静,宫殿消失了,帝君的执念烟消云散。原地只剩下一株新生的白梅,花瓣洁白如雪,花心一点殷红,如同泪痕。
而此时,南方明心阙顶端的星辰猛然增亮,一道柔和光辉洒落人间。所有正在阅读、教学、行医、助人的人,都感到心头一暖,仿佛被某种力量轻轻拥抱。
苏婉儿站在孤岛崖边,感受到那束光。她知道,王平没有真正离去。他的选择,已融入每一寸土地,每一声诵读,每一次伸手相助。
多年后,那位曾挑水的少年已成为一代宗师,主持“无名学堂”联盟。他在一次讲学中说道:
>“我见过最强大的法术,不是移山填海,而是老师递给阿婆的那碗姜汤。
>那一刻,我才明白??道不在远方,就在你愿意停下来,看一眼他人疾苦的地方。”
风吹过学堂庭院,梅花飘落书页。孩子们齐声朗读: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而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月下茅屋依旧伫立。琴声悠悠,茶香袅袅。一个女子轻轻拨弦,另一人执笔写下新篇。
窗外,新一代的孩子奔跑嬉戏,手中风筝绘着九阙图案,线上挂着小小铃铛,叮当作响。
那声音,像是春天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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