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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半晌，没见我有动静，只傻傻的立在扇门边。看他与寻常无异的模样，愣是给不出反映。他倒是急了，&ldo;快些进来，外头那风冽着呢，小心又染了风寒。&rdo;

仍是不知该如何做答，我只听话的又跨过门槛，赶紧着替他栓上门。挽起衣袂，安心的替他研起了磨。这一来一去间，反把自己给冻清醒了些，我侧头目光抑制不住的飘向跟前的白帛。

上头的黑墨浓烈清晰，我猛拧起眉，嚷出了声：&ldo;王爷要让县！&rdo;

&ldo;有何不妥吗？&rdo;他未抬头，依旧奋笔，随意回了句，语调平稳。

我暗自恼了起来，终于明白皇上的意图了。先皇亲封的爵位，堂堂世袭的王爷，如今公开让县，樊阴、桐州、钦州，又全是大县，往后的劭王岂不是有名无实了。

&ldo;呵……做什么气成这样，三县两万余户人家，也让我够费心劳力的。现下，既然皇上择了更好的良才来管理，我也乐得偷闲。&rdo;

他越是说得轻松，我越恼自己，敛下眼帘，嘟囔了起来：&ldo;若不是我自作聪明，硬要逞强，去赴了那约。王爷何需这样被压制，这哪是单单的削权，明摆着是以辱你来立威。&rdo;

&ldo;你愿为了我弃酒庄不顾吗？&rdo;我没作答，只是眼里漾着自责，他突地朗笑，举手轻点上我的鼻尖，&ldo;那不就罢了，你若都愿为我赌上酒庄了，我为你赌上这区区三个县算什么？即便你不赴此约，酒庄若有事，我依旧会插手，左右我都骑虎难下。&rdo;

边说着，他边将跟前白帛扔向一旁，又另起了封，继续说道：&ldo;还记得你曾问我的话吗，是否愿为你放弃荣华爵位？谁让昨夜林中你最无助的那会，依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我认栽了。&rdo;

&ldo;可我不值得，不过是个残花败柳……&rdo;

&ldo;在我眼里，你从来只是柳默静。&rdo;他说的坚定，短短片刻，就书完了卷轴，这才转回去斟酌起了题款。忽而，自信的笑了：&ldo;何况，今日让出的，没消多日我便能讨回。&rdo;

我噤声，看劭王提笔，审视完后，他唤来杨戚安排下去。我回了几分理智，细嚼着他方才的话，仔细打量起他。

&ldo;你也要天下？&rdo;良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扬起，满是沧桑，低沉的骇人。

他转头，毫不避讳的迎视上我灼灼的目光。愣了须臾，蓦地起身，缓缓踱步至一旁的墙上，悠悠启唇：&ldo;今日早朝，皇上当众赞你&lso;人中柳默静，静默柳中人&rso;，还说是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知道这寓意着什么吗，他在警告我。若要让我效忠的主，绝不是这般用女人来较量的。&rdo;

&ldo;不要告诉我，这就是让王爷燃起野心的原因，我一样会瞧不起你。&rdo;我咬牙，怔语。

未有解释，他只是自然揉上我的发，感慨的笑。续而伸手指向墙上挂着的画，是地域图。我转头，用眼神询问着他。

&ldo;皇上是个好男人，可他不足以做个好君王，有治国之才，却没有长远之谋。明知游怡野心憧憧，他却为了保全柔太妃一再暗忍。&rdo;

&ldo;越过前后宫相连的那条甬道，皇上是一个君王，也是一个男人。为君者，丹书天下，眉批社稷；为男人，他自该怜惜心中挚爱，有何不对吗？&rdo;我不解，也许这江山社稷本就不是我能解的。

&ldo;盛世之主如此，没有不妥，可他并非生逢盛世。&rdo;他说的格外认真，背手伫立，气宇轩昂，这样的凤表龙姿是天生的，隐不住，&ldo;不灭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小国，就得永远忧心忡忡。你不犯人，人会犯你，那剑就这样悬在头顶，百姓随时都会遭遇生灵涂炭。君临天下，他该为自己的黎民子孙奠定江山，而非偏安一隅，做着掩耳盗铃的梦，中庸混日。&rdo;

我徒劳的瞪大黑瞳，傻傻的痴望着他，莫名的就被这气势慑住了。有别于从前的安之若素，眼前的劭王让我仿佛瞧见到了战场上，手执长缨，披坚执锐的英雄。

我不确定，若有一日他真的如愿以偿，是否还会记得今日自己的话。只知，如今的我和他，有太深的距离。我没有助他辉煌的能力，柳默静只想平淡于世。

&ldo;我先退下了。&rdo;憋了许久，我才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而后逃似的转身。

心头很乱，需要积淀。行至门边，我听闻劭王坚定的音在身后喃语：&ldo;默静，天下与你不会冲突，若必择其一，我也会握住真正熨心的踏实。&rdo;

&ldo;我知道，我只是真的累了，想先睡了。&rdo;

抛下话，我毅然的离开，他并未阻拦。举步间，我唯一想到的挣扎便是这层层烟霭过后，如他真的实现方才诺言，我们会快乐吗？他会空埋了满腔抱负，郁郁不得志，我不会让他名垂青史，只会让他黯淡了。

【

第三十节

午后，乍暖的气候让人有些许的不适应，人便也跟着懒散了起来。王府里却有些反常的嘈杂，丫鬟们偶尔掩嘴的窃语，来来往往似是客人不少，让她们打发的应接不暇。

看似无澜，然我反倒天天揣着心，不敢放。那日之后的劭王几乎忙得昏天暗地，就连班泉也不见影，听说是奉劭王命忙事去了，连连出入劭王府相陪的倒是少清。

也不见劭王阻止，我不知他是忙得无暇顾及了，抑或是……我于他已是囊中物，有了足够的把握，便收放自如了。

&ldo;劭王府最近似乎特别热闹。&rdo;少清倚靠在大开的朱色扇门上，如同不经意的掰了句，语气很淡，并未回头看我。

拨着一旁垂挂的帘下流苏，我也答的随意：&ldo;大多是些朝廷重臣，想来该是为了王爷忽然让县的事。至于那些小吏，听杨戚说，王爷打算翻新府邸，重建家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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