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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府的二进院有间被梅树包绕的花厅,雪后月下,半座庄府都笼罩在隐隐暗香之中。
姜浓唤了两个青壮家丁,一路踏着香气把人押了进去。
一进花厅,梅香就再也闻不到了。
花厅正中明晃晃地贴了张黄底朱文的符纸,符纸下设了张宽大的供桌,在一盘盘鸡鸭、肘子、方肉、糕点、干果鲜果的拥簇中,一方香炉青烟袅袅。
看都不必看,只这复杂的气息往鼻子里一扑,就能明白是怎么个架势。
不待姜浓开口,千钟已自觉地跪上前去。
香案前摆了蒲团,可蒲团洁净如新,千钟一身乱糟糟的脏污,不敢沾染,只小心地跪在蒲团前的地面上。
遣走家丁,姜浓才看着那片乖巧的后脑勺,淡声道:“我问你几句话,神明面前,不可信口雌黄,否则百孽加身,天诛地灭,明白吗?”
千钟连连点头,“您问,我一定说老实话。”
“你犯了什么事,京兆府为何抓你?”
“我……”千钟略一迟疑,对着符纸端端正正磕了个头,才正色道,“神仙老爷在上,我没犯事,是裕王要害庄大人,我救了庄大人,所以他们要抓我。”
“就是你在广泰楼前劫持大人?”
姜浓虽生得眉眼温婉,但到底是持家管事的,话音一沉,别有几分威严。
“你可知,你害得大人见罪于皇上,在宫中受了重罚,如今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你既自投罗网,就别妄想还能轻饶了你。”
“管家大人……”跪在供桌前的那一小团眼见着颤颤抖起来,话音里也起了些招人可怜的哭腔,“这神仙,就只管我一个人吗?”
“嗯?”姜浓一愣,“你说什么?”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终于从地上抬起来,仰面望向符纸,怯怯又委屈道:“我说假话,就天诛地灭,您说假话,神仙不管吗?”
姜浓与她一道看着那符纸,好容易才绷住脸,“我哪句是假话?”
“庄大人肯定还好好的,好得很。”
姜浓微惊,不待她开口问什么,这人已乖觉地摆出理据来。
“庄大人要是真有什么不好,就算为了冲喜,也该去置办寿材了,可皇城里还没有一家寿材铺子接到庄府的生意。再说,真要到您说的那份上,您指定是庄府里最忙的人了,哪还顾得了那角门上有什么动静呀?”
一口气说罢,千钟两手合十,又对着那符纸朗声道:“庄大人救苦救难,菩萨心肠,一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说着,正要虔诚地往下叩拜,忽听一侧珠帘后的昏暗里传出一声轻笑。
和煦如春,清润如泉。
“承你吉言。”
珠帘映着灯火,轻轻一撩,便摇曳如波,一道颀长的身影自帘后现身,好像仙人分波踏浪而来。
“庄大人?”千钟心头一动。
她猜得出这人一定还好好的,只是相信他绝不会像外面传说的那样,被送回府里只等着咽气了,却也想不到他能好到这般地步。
白日里沾血的衣衫被一袭轻软干净的苍青外袍换下了,一头乌发只用一根玉簪随意地绾着,行止间挺拔又闲逸,看着倒是比白日里更多了几分精神。
千钟怔然片刻,忙转身磕头,“庄大人吉人天相,岁岁平安!”
“起来吧。不必拘礼,地上不凉,那蒲团随意坐就是。”
姜浓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大敞的厅门也关上了,寒气全然隔阻,千钟这才觉出有股温热的气息自地面柔柔地往上冒,软软地将人包裹起来。
不多会儿,便觉得像是钻进了天边被暖阳烤红的云霞里。
千钟正对着地面好奇,忽听庄和初又道:“饿了吧?想吃什么便拿什么,边吃边说吧。”
拿吃的?从哪儿拿?
千钟一怔抬头,就见那人悠然伸手,在供桌上抓了一把龙眼。
“大人!”千钟吓了一跳,“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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