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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鬼物（第3页）
刹那间，钟内轰然作响！
不是声音，而是亿万话语在共振。那些她带回人间、被人说出、又被遗忘或铭记的话，此刻全都回流至此，汇聚成河。钟体开始震动，第五道铭文缓缓浮现，字迹柔美，出自女子之手：
>“她说不出，但我们可以说。”
沈知意仰头望着铭文，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此时，地下深处传来剧烈震荡。
第九层裂缝再度撕裂，紫雾喷涌，怨灵嘶吼之声震彻天地。但这一次，它们并未冲出，而是被困在一层无形屏障之后??那是阿砚残留的琴弦之力，仍在苦苦支撑。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
她盘膝坐下，取出玉佩贴于心口，双手合十，闭目凝神。
她虽不能发声，但她还记得每一句话的温度、重量、心跳。她开始在心中默念，一句接一句，将那些最柔软、最真实、最不该被埋葬的话，尽数投入万言钟。
“我想回家……”
“我后悔了……”
“你很重要……”
“我原谅你了……”
随着她的默念，万言钟光芒大盛，钟声虽无人听见，却直抵地脉深处。裂缝边缘，怨灵们一个个停下嘶吼，转而安静下来，像是终于等到那个愿意听它们说话的人。
一道身影缓缓从光中走出??是阿砚的残魂。
他站在钟旁，微笑着看向她，嘴唇开合，无声道：
“这次，换我为你奏一曲。”
虚空中，琴音再现。
一根无形的弦连接天地，拨动之间，秩序回归。紫雾退散，裂缝缓缓愈合。这一次，不再是靠牺牲，而是靠共鸣。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尽，阿砚的身影也开始淡去。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像当年教她唱歌那样，轻轻握住她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写下：
“你不是容器，你是桥梁。”
顿了顿，又添一句：
“桥会老，路永存。”
她点头，嘴角扬起笑意。
晨曦破云，第一缕阳光洒落在万言钟上。
钟体第六次轻颤，第五道铭文旁，浮现出第六道，苍劲古朴，似由千人共书：
>“从此以后，每一句真话，都是祭文，也是新生。”
沈知意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土地。
她转身离去，步伐轻盈，仿佛卸下了千年重担。
多年后，九州大地上兴起一种新习俗：每逢春分，万家灯火不熄，人们围坐一处，轮流说出一年中最难启齿的一句话。此俗名为“启言夜”，相传始于南方海边一间小小书塾。
而那间书塾至今仍在，塾师已老，银发披肩，仍不言语。
孩子们说，她听得懂风的语言，看得见心的声音。
每当黄昏，她总会坐在礁石上看海。
海浪拍岸，声声不息。
有人听见，那浪花翻涌之间，隐隐夹杂着一首童谣的旋律??跑调严重，却无比温柔。
就像两个人，曾在无声中合唱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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