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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回忆不知怎的开始翻滚，一声叹息。

低声地，微不可闻地，却是金石般不可磨灭。

李周曼倚着墙，换上一个淡淡的笑容。

一进屋，见陈放望着窗外的街，独自站着。听见开门声，回首，对她微微笑了一下，似是抱歉。温柔的笑容，像夜色那样沉静。李周曼怔了一下，茫然道：&ldo;你在看什么？&rdo;才觉出他人影带倦意。

陈放往窗外道，&ldo;他们在吵架。&rdo;

李周曼靠近，窗户是关着的，距离亦不很近，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静悄悄的。而路灯下那两只人影吵得着实激烈。李周曼笑得轻佻，&ldo;这家宾馆的隔音效果很好。&rdo;未说完，轻轻环臂扣住他的腰。

陈放未料到突然如此，身体顿了一瞬，转而恢复常态轻轻应了一声，与她继续看。

一推一搡互相谩骂，仿佛已不讲理对事，只一股脑儿地发泄于彼此。晃动飞舞的手在墙上拉出窜动的暗影，张张合合不停息的口仿佛能看见碰见的唾沫，前前后后各不相让的身子在光影里愈摇愈剧。像牵线木偶般，被依附于光线的黑影操纵，你来我往，以牙还牙。

终于，打起来了。

李周曼轻声地笑了。

陈放被他拥着，听见这一声突兀的叹息般的笑，全然不认为它在幸灾乐祸，却像是相反的……他感受得到李周曼掩饰的极好的颤抖。李周曼又笑了一声，道：&ldo;隔岸观火，这算是么？&rdo;

陈放道：&ldo;不算。&rdo;

他把手轻放在李周曼扣起的双臂。

近身战好不容易拉开了，是那女人打了那男人一个耳光。

不带犹豫地，男人还了她两个。

陈放看见李周曼手指紧扣，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陈放微动脊梁回首，在她耳边说：&ldo;你害怕了吗？&rdo;

李周曼没有作声，环绕在他身体的手却松开了。陈放拉起窗帘，&ldo;那就不要看了。&rdo;

陈放想触摸她的头发，她却似鱼儿一样溜走了。

各自洗漱后，陈放见李周曼坐在床前，小灯一盏。

上了楼，进房间关上门，听见窗外砰砰声，伴随着滋滋鸣响。李周曼预感很准，一听到这个声音，害怕的缩到墙边，让陈放帮她看看窗帘后面。

她道：&ldo;你不怕虫吧。&rdo;

陈放道：&ldo;一般的不怕。&rdo;

拉开窗帘，所幸窗牢牢锁着，丑陋的巨大白飞蛾被光线吸引，一次次撞击玻璃窗。

李周曼吓得不敢靠近，只道：&ldo;千万不要开窗。&rdo;

陈放道：&ldo;到了秋天依然猖狂，这时候怎么会开窗。&rdo;

李周曼笑道：&ldo;小时候我爸教训我，就说&lso;你再哭，我把飞蛾塞进你脖子里&rso;。&rdo;

陈放闻言微诧异，只好道：&ldo;开玩笑的吧。&rdo;

李周曼道：&ldo;自然是说说的。可是听到感觉一定不好受。&rdo;

陈放道：&ldo;现在你长大了，只会越来越大，不会回去。&rdo;

李周曼道：&ldo;是。人只会越来越老，不会回去。大人就是这么卑鄙，你越害怕什么，他越拿你害怕的吓唬你。可他自己害怕的呢，却像是不可触及的伤疤。你不能提，更不能碰，否则他们发火，打人，暴怒。&rdo;

陈放道：&ldo;你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孩子。&rdo;

不多久，李周曼床头多出一杯温热的水，灯熄灭。

她道，&ldo;别的时候不像就好。&rdo;

陈放道，&ldo;不像。&rdo;

灯熄灭了，飞蛾的扑腾声仍在。过了很久才离开。

李周曼听见他说：&ldo;它很丑，看见光和温度一样不顾一往前扑，也不顾光线下，丑陋再也无法掩盖。这样的卑微，比丑陋更加可怕。&rdo;

李周曼闻言诧异，只觉他话里有话，接道：&ldo;那么，不学飞蛾扑火，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堪？&rdo;

陈放道：&ldo;可以这样说。&rdo;

陈放的意思李周曼隐隐明白，无非是让自己把握尺度，不可以过火，只是拿丑陋的飞蛾作比，也让她气恼。她道：&ldo;这样的话真是难听，你拿什么比不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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