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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上帝在华雷斯叫唐纳德（第2页）

“她是织工。”我说。

“所以你得进去找她。”

我抬头看向天空，晨雾弥漫，太阳尚未升起。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P-9协议虽毁，但“牧羊人围栏”的底层代码仍潜伏在我耳内的蓝光芯片中。它是阿图罗最后的遗产，也是唯一能让我短暂接入集体梦境的接口。代价是：一旦深入，我的意识可能无法完整返回；更危险的是，若我在梦中死亡，现实中的大脑会立即停止运作??不是昏迷，是脑死亡。

但我没有选择。

回到诊所，我启动梦境锚定装置??一台由报废心脏起搏器、古董电话交换机和七节串联电池拼凑而成的简陋仪器。我将电极贴在太阳穴，另一端连接那台老收音机，再把铜钥含在舌下。这是玛尔塔笔记里提到的“双频共振法”：以物理信物为坐标，以情感记忆为燃料，点燃通往深层梦域的引信。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开关。

电流窜过颅骨的瞬间，世界崩塌。

我坠入一片灰白色的平原，脚下是无数破碎的钟面，玻璃裂痕如蛛网蔓延。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钟楼，八座尖塔环绕主塔，每一座都悬挂着不同样式的钟。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带着低语、啜泣、笑声、呼救声，交织成一片无序的合唱。

我向前走，每一步都在引发回响。脚踩碎的钟面中浮现出画面：母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妻子最后一次微笑；女孩在灯塔中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海洋……这些记忆不属于我一个人，它们是**共享的痛楚**，是所有失去者的共同遗产。

突然，钟楼响起第一声鸣响。

我抬头，第一座塔的钟摆开始摆动。钟面浮现一行字：**“第一扇门：悔恨”**。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连响起，七座塔依次点亮，各自投射出一道光柱，落在地面形成环形阵列。唯有第八座塔沉默着，钟体覆盖着藤蔓般的黑色脉络，像是被某种东西侵蚀。

我知道那是索菲亚留下的污染??她试图用忏悔之名，将整个系统导向自我毁灭的终点。而现在，女孩正被困在那座塔里，试图净化它。

我冲向钟楼入口，却被一道透明屏障挡住。门上浮现出一行字：

>“唯有失语者可入。”

我愣住。随即明白??它要的不是语言能力，而是**牺牲**。我至今不说一句话，是因为我害怕一旦开口，就会说出那些不该说的话：对亡妻的责备，对母亲的怨恨，对自己懦弱的承认。我一直用沉默保护自己，而不是真正接受失去。

我闭上眼，抬起手，用手语一字一句地说：

【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医院。】

【我以为只要我不提，痛苦就会消失。】

【但我错了。我一直在逃避。】

话音落下的刹那，屏障消失了。

我冲进钟楼，沿着螺旋阶梯狂奔。墙壁上不断闪现过去的影像：P-9实验室里，孩子们被绑在椅子上，耳机播放着《雨夜牧羊人》；清道夫在街头猎杀迷失者；我在雨中抱着妻子的遗体，耳边全是她最后的呼吸声……每一幕都像刀割心肺。

终于登上顶层，我看见她跪坐在钟盘中央，双手紧扣那口巨钟的边缘，额头渗血，嘴唇发紫。她的身体在颤抖，显然正在承受巨大的精神负荷。钟体内传出扭曲的歌声，不再是清澈的童音，而是千万个声音混杂在一起，愤怒、悲伤、绝望如潮水般涌出。

“索菲亚！”我大喊，明知她已不在，“够了！让她走！”

钟体震动加剧，一道黑影从内部浮现??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残缺人脸拼凑而成的虚影，每张脸都在呐喊，却没有声音。它伸出手，指向我，然后缓缓打出一段手语：

>【你以为你是救赎者？你只是另一个囚徒。你们所有人，都在用怀念喂养痛苦。让死人说话，是对生者的诅咒。】

我咬牙，举起铜钥，用尽全力砸向钟面。

“铛??”

一声巨响，震碎了整座塔的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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