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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修养（第2页）

孔夫子端坐于上首的黄花梨木书案后，手捧茶盏，闭目聆听。

面色平静无波，只在秦旭行将结束时，微一抬手。秦旭立刻停下，恭敬垂手。

“口齿尚算清晰，”夫子睁眼，平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认可：“然‘亲民’之‘亲’，尤重其声韵温厚之意，莫如擂鼓铿锵。再诵。”

“是，先生。”秦旭深吸一口气，调整气息，放缓了语速，更深刻地体会着字句中的情感，重新诵读起来。

沈明曦坐在窗边的暖榻上，裹着厚厚的胭脂红斗篷，腿上盖着毯子。

她侧耳倾听，目光清澈，嘴角带着一丝柔和恬静的弧度。轩窗大开，虽听不清夫子偶尔指点的话语，但那朗朗书声却能清晰地传来。

柳琳琅陪在一旁，安静地翻阅账本，偶尔抬头看一眼女儿专注的侧影，再望一眼听西厢房的方向，眼中也是温软的笑意。

直到一个时辰的晨课结束，孔夫子留下课业让秦旭自行领会体悟，便起身离席。脚步声靠近，沈忠国的身影出现在通往沈明曦院落的小径上。他先是看了一眼西厢房的方向，恰好对上秦旭亮晶晶的回望眼神，二人点头示意。

随即，他脚步一折，便朝着沈明曦居所而来。

还未踏入内室，沈忠国低沉关切的声音先至：“听丫鬟说，你这窗可是开了快一个时辰了？春寒料峭，别贪这一时清净。”他走进来，高大的身影带来一丝微凉的风，目光准确地落在沈明曦略显单薄的肩头和苍白的小脸上，眉头微拧。

沈明曦刚要说话，喉咙却骤然发痒，她急忙用帕子捂住嘴，压抑地低咳了几声。虽然极力忍着，但那震动透过帕子传来，令柳琳琅和沈忠国的心都揪紧了。

“你看！”沈忠国语气带了点强硬的不容置疑，“风大伤肺，小神医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还不快把窗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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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我没事……”沈明曦刚喘匀气，想辩解，沈忠国已亲手利落地将那扇窗合拢了大半，只留下一条细缝透气。

沈明曦唇色苍白，指尖无意识地蜷紧了盖在膝上的薄毯，春日里细微的风拂过窗棂，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却也引得她喉间又是一阵压抑的低咳。

柳琳琅忙放下账册，心疼地替她顺背：“说了不能贪凉，偏不听。”语气嗔怪，眼神却是软的，将那微凉的药盏又往女儿唇边送了送，“再把剩下这点喝了。”

沈明曦乖顺地啜饮，药汁的苦涩似乎已深入骨血，连蜜饯也难以冲散了。她心底那点微末的失落被掩在长睫下，只余一片沉静的疲惫。

午膳过后，廊下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仍显得急促的脚步声。

未及通传，珠帘便被猛地掀起，带进一阵略带寒意的风，随之响起的是杜雪容清脆又带着明显担忧的嗓音：

“明曦！”

杜雪容身着鹅黄的春衫，肩上还沾着点早春的湿气，一张圆润的脸庞比前些日子清减了些，眼神却亮得惊人。她身后跟着两个国公府的大丫鬟，手里各捧着两个厚重的锦盒。

“杜二姑娘？”柳琳琅从内室迎出来，见她来得急，忙示意丫鬟将人让进来，又责备道：“跑这么急做什么？当心绊着。”

“柳姨。”杜雪容躬身匆匆向柳琳琅行了礼，几步便跑到沈明曦的暖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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