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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4章（第2页）

“放心吧菊花嫂子，余知青刚腾了一只胳膊拉岸枝，她不会掉下去的。”

“听的云里雾里的，都别吵吵了。”

……

河堤边静得有些过分，芦苇杆子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偶尔有几只长尾巴锦鸡呼拉一下飞进芦苇丛里，惊得踱到河边的野鸭子夹着羽毛窜回荡子里嘎嘎嘎叫唤。

只见这位穿着灰袄子的哑巴知青对着眼泪流了一大串的江岸枝做了几个哑语手势后，江岸枝边哭边颤抖地夹起塞到手里的石片。

“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江岸枝哭得梨花带雨，一分钟后，挂住她的大石头上多了几个字。

工整纤细的一行字，出自江岸枝手笔，笔顺与力道之间无不洋溢出她造诣非凡的瘦金体书法功底。

余小波从人堆里挤出来，仔细认了认石头上的字，“是我，江岸枝害了余东。”

人群顿时炸开锅。

胡菊花撞开两个壮劳力的胳膊，寒芒一闪的纤担尖儿扎向余年，余年敏捷地躲开，胡菊花差点扎中挂在石头的宝贝闺女。

围观的人都惊呼地往后退，余年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胡菊花扑向河堤，半个身子吊下去，用尽所有力气拉住余年刚刚丢开的这只手。

“岸枝，娘这就拉你上来啊。”

和胡菊花关系好的几个媳妇懵了半分钟后，和胡菊花合力将江岸枝拽上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昏死过去的白桂兰捂暖身子醒过来，守在旁边的余仲祥去扶她，她看了眼蒙上白布的平板车，两眼空洞洞地站起来。

几个老人搀着白桂兰婆婆也刚赶到窖井，余家老太婆抖着枯瘦的手揭开白布，哭得差点气绝当场。见大儿媳妇边哭边笑往河边走，担心白桂兰寻短见，颤颤巍巍跟过去。

胡菊花拉着闺女往窖井方向走，白桂兰被婆婆搀着往河堤边去。

北来的风更狠了一点，吹得大地抖三抖。白桂兰拿开缠进嘴巴的头发，空洞的眼神里飘进深不见底的血色。她是昏死过去了，可醒来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东子的冤魂缠着她，她追着两个勾她儿子的无常往黑雾里去。

她越往前，黑雾聚得越快，她停下不动，黑雾倏忽散开，密密麻麻的每张脸怼向她，仔细看都是余家坪的老少爷们、媳妇婆子，再仔细听，每张嘴巴都指向远处雾团中间走向她的一对母女。

白桂兰发了癔症似的对着那团黑雾扑过去，雾团渺远处刚刚塌陷进大地的深渊，无常缓缓地勾走余东，随着她绝望的视线坠落无尽黑暗……

另一边，胡菊花和江岸枝视线远处的黄泥路仿佛瞬间被沙尘掩埋。两人迈开的步子越来越小，生怕这漫天的黄沙将她们卷进大罕山初春才会出现的风暴眼。

村民们慢慢围拢，走向遮蔽天日的黄沙风暴中心，将这对母女延长的视线全部封堵。

“妈，我害怕。”江岸枝死死地拉住胡菊花的手，周围一双双眼睛可怕极了，每只瞳孔就像那口深不见底的加速旋转的窖井，她每往前走一步，飞速旋转的齿轮越接近她的血肉……

胡菊花强作镇定，拉住江岸枝的手，“怕什么，有娘在，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你。”

“单凭被那个骚狐狸胁迫写的几个字就坏我家岸枝的名声，害我的宝贝疙瘩，我胡菊花不答应！”胡菊花护住闺女，嗓门一声比一声大，“俺们胜利村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比不得城里人奸猾。那个叫余年的和隔壁村的盲流子来芦苇荡子幽会，旁边浇菜地的婆子可都亲眼看见的，要我说就是老大家的娃命不好，偌大的余家坪就数他爱往知青点钻，这学习算术把命给搭上了，我都替桂兰嫂子不值当啊。”

“胡菊花，你这算什么话？你还算是东子的二娘，阴阳怪气说道死了的娃，心肠咋这么毒啊。”

“你那宝贝闺女刚刚当着全村老少的面承认是她害了东子，你这当娘的耳不聋眼不瞎，跟这儿装什么洋蒜？”

“得亏余知青是个哑巴，这要是能替自己辩，我看菊花大妹子怕是要从自家茅坑捞出大粪来堵余知青的嘴吧？”

“有其母必有其女，余家老幺被菊花嫂子缠磨得半条命没了。悍妇理家，家宅不宁啊，闺女有样学样，都浪到马三娃那个二流子身边去了，能不干龌龊事吗？”

“岸枝闺女啊，真的是你害了东子吗？东子可是你堂哥啊，你大伯家就这么一个独苗，现在没了，你让你大伯和白婶子怎么活啊。造孽啊！”

……

两边的村民指指点点，激烈的骂声此起彼伏。江岸枝脑袋埋进衣领子，由胡菊花搀着胳膊急速地朝麦地右边的小路走去。

“没害人跑什么？都给我堵上。”几个一贯看不上胡菊花为人的婆子围过来，将两人的去路堵死，婆子们的手上都握着明晃晃的镰刀，表情也都很愤怒，江岸枝那里见过这个场面，顿时吓得脸色如白纸。

“娘，她们到底想干什么啊？”江岸枝扯胡菊花的袖口，躲开四面八方刺过来的视线，吓怕了胆地说。看小说，来小燕文学，关闭阅读模式，体验高速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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