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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了操场,我找到了许新生的房间。
许新生估计也在等着我,看见我来,就让人泡了杯茶。茶是好茶,满嘴留香。一下子两个人就少了些许陌生。
许新生,说他已经把我的床铺安排好了,他和犯人大帐以及我三个人一间房。吃饭也在一起。今天晚上给我接风。
说老实话,我有点受宠若惊,估计许新生以为我的关系特别特别的过硬,要不指导员也不会把一个新来的直接给安排和他睡在一起。对我这样好,估计就是在拍指导员的马屁。我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越糊涂越好。
许新生倒也直接,先把他自己介绍了一番。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的事情。
许新生其实和我是老乡关系,虽然我工作的地方和他以前的单位有点远,但是都属一个市。许的父亲是我们当地一个乡办厂的厂长,那个厂当时挺有名的,是个家用电器厂。产值已经靠一个亿,在90年代已经是相当不小的企业了。那个时候,我是刚参加工作的毛头小伙,只听说这个乡办厂的厂长被抓了,后来,厂长没事,说厂长的儿子贪污判刑十二年。以后在监狱里面遇见,聊了好多,才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都是“利”字闹的。
我也就顺便把我的来来往往给许新生说了一番,反正我不说,他也肯定会知道。其实什么过去今生,在外面还感觉到神秘兮兮,到了监狱里面,都是清清楚楚的了。许新生也就顺便问了几个他当时的朋友,其实我知道,我的同案里面就有一个是他的朋友,不过这个同案,没被送来,才判了一年半,留当地看守所服刑了。
由于是老乡,又由于我们之间还有认识的人做桥梁,许新生对我就特别的亲近,让我先休息一会,让我把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他去准备。
我也是有点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人舒服的是时候,总会感觉到时间像流水一样快。
不知不觉就要到晚饭时间。由于特别照顾,我就赖在床上没起来。但是我知道现在外面一定是犯人大集合。每天晚上吃饭前,集训队就是这样安排的。
操场上,许新生的声音清晰洪亮。这个家伙还真是做老大的料。依照许新生的口令,犯人会在操场集中,一起唱了《万山之歌》。然后报数。核点人数,各自排队回小组吃饭。我记得前世我就是这个时候边唱歌边流泪的,虽然当时不知道唱的内容,但是看见自己落得个为了吃饭还得排队唱歌的下场而流泪。
好久没听人唱《万山之歌》,据说,这首歌还是一个在这里服刑的文艺工作者写的,不要说,几百人一起唱,还是很威风的,有点让人感觉到像在唱"咱当?的人"一样。里面的歌词也写的很好,什么绿水青山呀,什么群山环绕呀,什么第二个故乡呀,甚至还有犯人故意唱出万山的干警是我的爸爸妈妈……
清点报数核对人数完毕,犯人回到各自小组准备吃饭。许新生给我带了两个包子,是肉包子,说先垫垫肚子,晚上开荤接风。
吃完饭,就是犯人学习的时间了,所谓的学习时间,不过就是一个人一个板凳,整齐的靠在床边,然后就是背诵《罪犯改造行为规范》。这个规范会贯穿整个服刑期间,所以,没有那个犯人不去努力背诵。犯人的文化普遍不高,甚至还有文盲半文盲的,那就要小组长派人协助背诵。
趁着这个时候,许新生也把我要的文具找来了。有毛笔、钢笔、圆珠笔、白纸、硬纸、橡皮、直尺、圆规。看得出来,许新生的能力很强。然后带着我认识各个小组的犯人组长,并交代了以后必须配合我。
有事做了,也会感觉到时间像流水一样快。
学习时间结束了,犯人报数睡觉,熄灯。警察也回家休息去了。
我陪着许新生一个监房一个监房的锁好大挂锁。这个时候整个集训队静悄悄的,月光晒在操场上,没有了白天的浮躁和压抑。我们步行通过操场,影子拉的老长老长的。
到了许新生的房间,我发现突然多了几个人,由于我的眼睛打架时镜片碎了一个,只能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
第一个对我笑的,是严基业,我认识他,是犯人大帐。前世就是他用两包“黄果树”香烟敲诈了我两双新的奇安特运动鞋。我本来以为今天他还会来敲诈我的,哪知道,我通过打假已经直接和指导员挂上了。估计,他不会在敲诈我了吧。不行,得让他出点血,至少得多让他给我几包香烟。
第二个对我笑的,是朱畜生,我也认识,是犯医。前世没和我有什么交往,只知道这个家伙喜欢恶搞人。有一次,烦不了正在和唐大吆喝下棋,犯人下棋只能在小板凳上,都是头低着,这个时候,就这个朱畜生,跑到烦不了身边,突然喊他的名字,烦不了听见有人喊,肯定要抬头,哪知道头一抬,就正好与朱畜生的几把来了个亲密接触,原来朱畜生就没穿裤子,大几把摔摔的故意气烦不了的。可想而知,烦不了能不抽他丫的?
第三个对我笑的,我还是也认识,个子老高了,怎么也靠近2米的个头,据他自己说是南钢篮球俱乐部的。其实我知道,他是俱乐部外围的,由于个子高,被许新生留下做打手的,他的名字不好记,所以都喊他傻大个。
认识归认识,还得装着不认识。许新生一一的给我介绍,我也一一的打招呼。我知道,集训队最关键的犯人三大员全部在这里了,看来许新生的确是做好了为我接风的准备了。不过,许新生在介绍我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牛军是头安排的。就这句话,让其他三个人对我就得恭恭敬敬的了。
进房间一看,吆喝,还真不简单,两个办公桌合在一起,还盖了一个桌布。准备的菜虽然不能和外面的饭店比,但是也是很难得的了,有新鲜的黄瓜、西红柿、萝卜,还有火腿肠、三枪鱼罐头、牛肉罐头、花生米、变蛋,满满的一桌。最让我开心的是居然还有白酒,是洋河大曲。
四个人一人坐一边,开场白的当然是许新生,说的很简单,就是一句话:喝了这杯酒,大家以后得一条心。严基业和朱畜生几乎配合好似的,异口同声道“必须的!”。
轮到我,我只能也说:“必须的!”
其实我早就饿了,饿坏了。屁股还没坐下,嘴里已经塞满了菜。在这里不能矫情,矫情了不光被人看不起,还会吃亏。
酒是肯定不敢多喝的,就一人一小杯。严大帐把两包基业吃完饭,洗脚睡觉。一天的折腾,我也累坏了,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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