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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人少也好。于海兰而言,更能清清静静地陪着如懿多一些时候。
海兰这般沉默跪守在灵前,烧着纸钱元宝等物。火舌贪婪得吞着那金纸银纸的元宝,也照亮着海兰苍白至极的面孔。丧子之痛已经夺去了她半条性命,相伴数十年的姐妹离世,更是将她折磨成了行尸走肉。
海兰烧完手里最后一把元宝,凄惶道:“姐姐,说好了要等我回来的,你怎么说了不算话。明明答应了的,一句话,一个字都要当真。你却食言了。”
没有人回应她,可以回应的那个人,早已躺在了棺木中,生气全无。巨大的悲痛将她击打得无法起身,匍匐在地,发出呜咽的悲泣。
良久,有人缓步进来,伸手扶住了她,“愉妃姐姐,你要节哀。”
是婉嫔的声音,海兰缓了片刻,才能说话,“哀莫大于心死,还如何节哀?”
婉嫔素来心善,环顾四周,轻轻叹气,“你瞧这宫里的人情冷暖,翊坤宫娘娘到底还没被废后呢,居然只有我和你来。”
海兰淡漠道:“颖妃在外头主持大局,容妃去陪着十二阿哥了。庆妃胆子小,来转了转就走了。其他人都碍着皇贵妃的面子和皇上的震怒不敢来。”
婉嫔点点头,跪下将地上元宝和纸钱的灰屑拢了拢,柔声安慰:“能来的都是对娘娘真心的。”
海兰颇有几分奇怪,“婉嫔你素日最胆小,怎么也来了?”
婉嫔低首像是被触动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含着羞辱与不安,膝行上前,磕头三下:“我欠了娘娘的,只怕这辈子都还不了了。”
窗外风声呜咽如泣,海兰出神片刻,自言自语道:“要还,总是能还的。”
窗外风声呜咽如泣,皇帝失神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明亮得很,可皇帝还是觉得身上寒浸浸,明明是夏日炎炎啊。七月盛暑,怎会有凉意袭人呢?大约,大约真是殿内的冰供得多了些。皇帝伸出手,摸着眼前一支玫瑰簪子。
那是一件旧物了,戴着它的人一定很是爱惜,常在青丝间廝磨,才会有这般光润。
进保递上一盏清茶,“皇上,您看了这簪子很久了。”
皇帝点点头,“她走的时候,唯一的佩饰就是这支簪子。这,是朕很久以前送她的。”
进保轻声唤,“皇上。”
皇帝似乎没有听见,仍是摸着簪子把玩,“她这是什么意思呢?对朕怨恨己极,却还戴着这支簪子。”
皇帝的眉心曲折渐深,那疑惑盘旋在他心头,甚是难解。进保不知该如何去劝。翊坤宫丧仪,皇帝没有踏足一步,颖妃主持宝华殿超度之事,皇帝也不过问。按理说,他该是厌弃极了乌拉那拉如懿。可为何,却偏偏拿着这支簪子,不言不语,不饮不食?
进保自知劝不得,只能兀自焦急,直到外头小太监通报皇贵妃到来,他才轻轻舒一口气。或许皇帝,愿意听一听皇贵妃的劝说。
嬿婉进来时,己不见皇帝手中把玩的簪子。她的脚步轻快,全然不像一个刚生育的女子,反而像是一只游荡花丛的蝴蝶,以最美的姿态翩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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