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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高子辛犹豫了片刻，便命人传他觐见。

周荣进来的时候，高子辛很是惊讶了一番。

数日来，周荣一直称病未曾上朝，所以算下来，高子辛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他。只是让高子辛没想到的是，周荣虽然老迈，但也称得上老当益壮，没病的时候一直精神抖擞，可是今日再见，他却发现这人脸色蜡黄，已然是一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之态。

高子辛想到贺氏的话，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他也不愿苛待功臣，让功臣寒心，可周家人犯下的诸多罪状，他又如何不寒心？他若是不办了他们，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寒心？

心中沉沉叹了口气，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荣行完大礼，随后才说道：&ldo;平身，赐坐。&rdo;

周荣闻言，枯瘦的手指顿时紧紧握在一起，只觉得一张老脸早已经颜面无存。

以他三朝元老的身份，高子辛竟然半点面子不给，硬是让他行完了跪拜大礼！

只是想到周家如今的状况，他却连生气都不敢，反而还要留下来继续看高子辛的脸色，甚至是扔下老脸，恳求他放周家一马！

周荣越想越觉得心中愤然，晚景凄凉，然而，就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却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又羞又怒！

想他昔日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竟是连起身都成了困难。

高子辛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干脆说道：&ldo;还不快扶老国公起来？&rdo;

于是很快，就有一名太监快步走到周荣身边，托住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周荣一直紧绷着脸，待起身后，他立即挥开了那名太监，自己走到椅子边坐下。

那太监被挥开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默默回了原来的位置。

高子辛看在眼里，目光一冷，先前的心软顿时荡然无存：&ldo;周卿身体有恙，可需朕宣太医前来？&rdo;

周荣脸皮一抖，干脆地拒绝：&ldo;臣这是心病，太医怕是治不好，就不劳烦太医跑一趟了。&rdo;说到这里，他眼皮一掀，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看向高子辛，&ldo;臣有要事启奏，陛下可否屏退左右？&rdo;

高子辛心底冷笑，屏退左右？凭什么？周荣以为他是谁？周家都成了这样，周荣居然还敢在他面前倚老卖老！

高子辛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要求：&ldo;朕信得过他们，周卿无需多虑。&rdo;

此言一出，在场的宫人俱都欢喜不已。皇帝的一句&ldo;信得过&rdo;，可比任何赏赐都要让他们欢喜。

周荣的心却彻底沉了下去，明白高子辛是不打算替他遮掩了。

他心中生出强烈的愤慨，最终却又化为深沉的无奈。

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所谓&ldo;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rdo;，高子辛这是铁了心要办他，他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只是一想到一家老小，还有那些族人，他还是开了口：&ldo;敢问陛下想要如何处置周家？&rdo;

高子辛没回答，他深深地看了周荣一眼，才反问道：&ldo;周卿觉得，凭着周家犯下的那些事情，朕应该如何处置？&rdo;

竟是直接毫不客气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周荣顿时沉默，他看着高子辛，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还是那张稚嫩的脸，可是为什么？不过短短数日不见，这个黄口小儿竟然变得如此难缠？

他看着高子辛那张尚显稚嫩的面容，一阵恍惚，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跟这张脸有些相似的面容。

那个人年轻的时候便已经颇有城府，甚至深不可测，若非他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糊涂，他们这些臣子的日子必然会很不好过。

谁知，那人死后，他的儿子竟然也在短短的时间里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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