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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节（第3页）

&esp;&esp;离城门只差最后一段路的深巷中，阿娅握紧匕首，看暮逊的血一点点冷下去。

&esp;&esp;阿娅心口的冰凉一点点加深，畏惧变得浅薄。

&esp;&esp;其实很多年前，她也骁勇善战，很多年前，她也不是旁人养在深宅只会唱曲的黄鹂。

&esp;&esp;她亦有过勇气，亦有战力，亦有无限希望……暮逊毁了她，摧折她，重塑她。

&esp;&esp;爱吗？

&esp;&esp;谁知道呢。

&esp;&esp;在暮逊眼中，阿娅笑了起来。

&esp;&esp;他喜欢的小黄鹂，从不会笑得这样尖锐冷漠，又满目迷惘。他喜欢的黄鹂，不会和他一同握着这把匕首，继续朝他心口插。她更不会在他耳边低语：

&esp;&esp;“你可知手刃爱人，是什么感觉？

&esp;&esp;“你是不是觉得玩弄他人命运很有趣，仇人变爱人很刺激？”

&esp;&esp;阿娅贴着他的耳，在卫士们终于赶来时，给了他致命一击：“很多年前，我梦到我们共赴黄泉，而我……为之兴奋战栗！”

&esp;&esp;暮逊凉了的尸体被抛在地上，大腹便便的阿娅站起来，手中匕首朝着那些围过来的想为太子报仇的卫士们。她含着笑，整个人混沌无比，好像在哼着什么小曲。

&esp;&esp;是呀，深宅黄鹂鸟的经历已经和她本身难以分开。

&esp;&esp;她如坠噩梦。

&esp;&esp;她在这个噩梦中已经待了太久的时间，她早已和噩梦融为一体。如今她手中的匕首先杀太子，又朝向这些武力千倍于孕妇的卫士们。

&esp;&esp;“寸步东西岂自由，偷生乞死非情愿。”黄鹂鸟阿娅的声音从来那样嘹亮婉转，而此时卫士们听到她哼着小曲，少女昔日婉转的歌声变得缥缈迷离：

&esp;&esp;“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

&esp;&esp;“黑云盖野天无河，枝摇树撼风雨多，骨肉满眼各自他。

&esp;&esp;“三年病损瘦到骨，还欲将身入纲罗。一身纲罗不敢惜，巢倾卵覆将奈何？”

&esp;&esp;三年病损，骨肉分离。巢倾卵覆，回首无望……黄鹂的曲声急促刺耳，拔至云霄，带着匕首一同迎向卫士们：“行不得也哥哥——”

&esp;&esp;--

&esp;&esp;姜府中，江鹭的到来，让人何其迷惘。

&esp;&esp;姜循怔怔地看着江鹭。

&esp;&esp;当他第一次自马上朝她伸手时，她动也不动。那不是她的望想，那不是她的所求。今日大仇得报，她愿死在地狱。她早和叶白说过，她不愿得救，不求明日。

&esp;&esp;她愿和姜明潮共沉深渊，拉着姜明潮一起死。

&esp;&esp;而江鹭竟然不退。

&esp;&esp;他应有满腔抱负，应为了收服凉城而做了很多筹谋，可他此时竟然闯入姜府，竟然试图救他。当她根本不看他时，他也不退，他与那严北明迎战，他带着他的将士和禁卫军战斗。

&esp;&esp;白袍在血中飞扬。

&esp;&esp;姜循在万物荒凉中，看无可看，目光追随向江鹭。

&esp;&esp;他坚持而无望，第二次朝她伸手。

&esp;&esp;本应俊逸风流的郎君伏在马背上，马匹上也全是血，他瘦长的手指间尽是污秽。他脸上全是血污模糊，睫毛上沾着浑浊的看不清是什么的黏腻物，而他的眼睛明亮无比。

&esp;&esp;身后有兵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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