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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楼的掌事宦官旋即安排下去。打造得极精致的女子妆奁被抬了进来,又专门拾掇出几间空屋放藏雪的衣裳首饰和王爷赏赐她的各样珍玩。
藏雪很快发现了这楼中姐姐们因她而起的赌局,得知有好几个人输得极惨后,把新得的赏赐尽数分赠给了她们。陶令不为五斗米折腰,她虽难以高风亮节至此,却岂会留恋与人充当纾泄情欲的工具时所得。
旁人不知她的心思,只道是一人有福,带挈一屋。大家一时皆盼望她得的宠眷更深浓些。也有心思动了,欲步她后尘的,然而,一与她相对便自惭形秽,便知无福无望、切莫痴心妄想。
清风鉴水原只作藏书之用,如今又悄悄藏了一位佳人。府中还另有几座专有其他用途的楼阁,其中,琴楼原名“流云闲雪”,萧曙将“雪”字改成了“雨”字,重新题字时,笑着对藏雪道:“有你便是有雪了,旁的再不能占了这个字。”
不独一座楼,别的亭台楼阁亦然。甚至侍从们当中,名字里有“雪”字的也都让改了名,藏雪觉得荒谬,问他何至于此,用这个字的可不少。他只说,教他们另寻别的好字用去。他是主,她是婢,她便没有左右他的决定。
之后,萧曙又明着吩咐,平日里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在这府中任何地方游逛,务必要使她尽兴,且,务必不能教生人、俗人们冲撞了她。难得有一个初遇即如此合心意的人,她年岁又还浅,不妨珍之,护之,调之,养之,渐渐使之全然契合己心。
然而,春色渐浓,藏雪却轻贱韶光,一直甚少下楼逛荡,多是闷头于案前读书写字,不大主动要些吃的玩的穿的用的。侍儿们顾念着千岁的吩咐,怕小姑娘家被闷坏了,殷勤问她想玩些什么、可愿到后苑中逛一逛。见春光明媚,东风习习,她笑着说那便去放一阵纸鸢吧。
她不惜春,却多的是人惜。庭院深深,粉白的海棠花雨中,一处静谧的所在摆设了大案,案上焚着香,陈列着文房器具。几个头戴花冠、朱颜绿鬓的美人正一同赏花、作画、怡情,其乐融融地享着良辰美景,行着赏心乐事。
当中一个颜色最是娇嫩的美人却心绪深深,蛾眉颦得愈来愈紧,“妹自去岁冬入府以来,承幸一次后,便再没见过千岁了,是遭厌弃了么?”
另一个的美人宽慰道:“慢说是教咱们见上一面,千岁爷数月不回府也是寻常事,妹妹切莫多心。”
转而却又沉吟,“近来倒果真不知何故,回府频繁多了,却每每只去清风鉴水浅睡一宵……”
她们都是高门贵户之女,在闺中时即交游广泛,见过的俊朗男子多矣,可都没有及得上萧曙的。最娇嫩的那个美人思绪不知沉至了何处,话音甜涩:“那一夜,千岁爷偃卧在床笫间,像是那玉仙郎于人间下了榻,俺情不自禁去,情不自禁去……”
“去什么?”她身旁的姐姐当即追问起来,见她口儿再难张开,便指着她打趣:“不羞不羞!”
美人不禁咬着绛唇,红霞满面,素手把着团扇障了娇面。
另一个原本专心于案前作画的美人,将手中玉笔搁下,燕语喃喃,“不怪妹妹不羞,千岁爷姿仪美成那样,为他做什么也是甘愿的……”
“是了,千岁爷那话儿虽凶狠,虽是疼,只因是千岁,便遍身心皆是酣畅。可惜于风花雪月上忒是心淡,终岁不止同入不了几回罗帷,见也难见着几面……”
几个侧妃娘娘所言正越来越奔放,觑见一群衣衫淡雅的婢子,拥簇着另一个正放纸鸢的婢子,慌而不乱跑近了,又踏着曲折的香径,深深跑入了如绣的花堆间。
看呆一晌后,方惊问侍从们,“当中那个姿容极艳的是何人?”
侍从们言道,那些应当是清风鉴水的婢子,至于娘娘们没指是哪个、大家却都心知肚明是哪个的,还不知她名姓。
侧妃们面色一时都不大好看。千岁爷近来于清风鉴水中留宿地频繁,大概是已经沾过那婢子了。不过,她究竟只是一个侍婢,再美艳,若能有幸为千岁产下麒麟、被抬成妾就是造化了,于她们全然构不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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