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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昏黄烛火烧尽,一切表面风平浪静,他悄悄掀起一点被角,像偷糖吃的小孩,把西辞篡紧的拳头轻轻掰开。
西辞也是有情绪的,他的隐忍爱藏在眼底和掌心。
所以顾浔喜欢蒙着他的眼睛,喜欢牵他的手。
以为这样就能离他心里近一点。
可现在,西辞的素白修长的五指紧握着,指甲似乎嵌进血肉。无声叫嚣着,他很难受,很挣扎……很讨厌眼前人。
顾浔的灵魂情绪也被篡在那里了,挣扎不了,只有一刀刀割来的生疼。
顾浔看着掌心指甲烙下的红痕,心疼得不行,俯下头轻轻吹了吹,声音戏如蚊蝇,“你掐我呀,倒腾自己算什么事儿。”
顾浔指尖摩挲过红痕,将它愈合,随后在西辞掌心放了个安神的荷包,怕他在梦里再掐自己。
抬起头时,烛火被风吹得猛烈一晃。
西辞不知何时睁了眼,静静望着他动作。
夜晚容易酝酿气氛,这样的环境太像护国寺那些年,满身是伤的小孩疼得蹙眉,他无计可施,只能哄道,“吹一吹就不疼了。”
骗人的话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专属于两个人的记忆,彼此都知道代表着什么。
西辞何尝不动心。
清陵墓碑上的婚书是给他的,他的海誓山盟也是给他的。
轮回会散着粉末,记忆会被替代消磨,可心跳不会,就算剖了心,遇到那个熟悉的人,还是会想把他捡回家。
他不知道哪一环出错了,只知道如今幡然,已在局中。
顾浔被西辞打量的心慌,那种夹带这浅浅温柔的眼神,让他产生错觉,却又不敢相信,他想开口道歉,西辞却先言,“苍生无辜……你不该屠城。”
烛火晃动一下,顾浔好似看见了西辞眼里的波澜。
他还愿意劝诫他。
顾浔欣喜,笑意绽在嘴边,临开口时,却终究还是把字句咽下。
苍生无辜,可他终是屠了城。
西辞给他的这一点稀薄的希望,像光,可光是握不住的。
顾浔想了想,把西辞的手掩进被角,替他盖好,“夜里凉,你早些休息。”
西辞就静静看着他,见他欲言又止,彼此在沉默里揣测,谁都希望有些话能摊开了说,“我在等一个解释。”
解释那些西辞没看到的故事,那些顾浔独自背负的痛苦。
苍生和他,每一样都让他动摇,可夜色晕染得浓了,情愫就会占了上风。
他索性偏袒一次。
“我认罪。”顾浔看他眼里希冀一点点消失,终是不忍,抬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睛,“那只是妄念镜虚构的轮回,里面的一切……都做不得数的。他们伤我所爱人,理应长命。”
“元十五,”西辞眼睫轻轻划过掌心,良久才开口道,“那你还我把留在这里做什么?”
西辞从乾坤镜里挣脱出来时,因为原主灵识刚被置换,一直处于混沌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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