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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困顿一生（第1页）

因着有圣驾的缘故，漠江府极为重视，倾城看着堪比行宫的驿站，还真是唏嘘，这水患才过去几年啊，大灾之后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往往要花费数年之久。若是官员无能，或是朝廷救治不及时，一场大灾往往会影响一代人。陛下居庙堂之高，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她们知道奢靡伤民吗，想来是不知道，或者不在意。

驿站里允诺遣退众人，见殿门关好，他才快步走到倾城身前，双眼含泪，这表情看上去竟有些委屈，倾城垂眸看着她，如今倒有几分熟识之感了。

允诺嘴角一垮，眼泪吧嗒嗒嗒的往下掉，“倾城，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才回来？”

“我……”倾城顿住了，忽然想起还没跟南宫默串过口供，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儿倒是无所谓，南宫默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雨诺见她迟疑，不满地剜了她一眼，“你的那点子心思呀”，于是允诺将自己知道的，猜测的，都交代了一遍，原来南宫默并没有瞒她。甚至对外的说法都是她俩商量好的，只为有一日她归来，依旧荣耀加身。

倾城也解答了允诺的疑问，倾国真的是先皇的孩子，允诺苦涩一笑，自己从情窦初开便开始惦念的男子竟是自己的哥哥，“倘若当年真的有机会求娶”。

倾城接话道，“以东方颜的心境，她既定然会同意的，只是不知他与先皇自幼的情谊，怎会落下如此仇怨？”这是倾城心底的疑惑，如今看来东方颜对上官家积怨已久，蓝长风的出现，只是她蓄谋的一环，她这个万妖之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一笔，东方颜对上官家的谋划不知始于何时，只不过斯人已逝，倾城也无从得知了。

允诺看向她，“你知道先凤君与东方颜有过婚约吗？”

倾城惊愕的看向她，仿若一个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所有的思想在这一瞬间都离了体，倾城慢慢收回目光，怎么会呢？她睫毛轻颤，大脑依旧无法思考。

允诺继续开口道，“当年先皇并不受宠，东方颜因着同窗的情谊，与他多加照拂。她离京征战，当时的楚家大公子，楚慕号称帝都第一公子，才情，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先皇是什么人啊，借口边关奏报，常常与楚慕搭讪。渐渐的楚慕也欣赏这个温润的姑娘，可比那个成天打打杀杀的武将东方颜有情趣多了。一来二去二人便水到渠成了，楚家碍于面子，不能张扬，先皇呢，亲自去了前线跪在东方颜面前请罪，木已成舟，你觉得东方大将军会怎么做，楚家大公子不计身份，嫁给不受宠的先皇，当年在帝都不知被多少人议论。婚后，先皇对他宠爱有加，楚家世代簪缨，门生遍布天下，自然会帮她，东方大将军呢，竟然不计前嫌拥她上位，甚至为了她杀了当时的皇太女，只是因为楚大公子写信于她，告知自己已有身孕在身”。

倾城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收拢，当年的东方颜表现的有多不在意，心中就有多恨吧，“那……”倾城的拳攥紧放开又攥紧，才下定决心般问道，“允天……”

允诺看向她，“放心，允天是先皇的孩子，只不过……”她停顿道，“当年古里施压强娶，却是东方颜所为”。

倾城的呼吸都被扼住了，她摇摇头不敢相信这些，“现在想来，当年允天或是倾国，或嫁或死都能达到她的目的”。

倾城缓缓地闭上眼，“是啊，东方颜了解她的秉性脾气，无论是谁都会刺激着她挥军古里，为她的宏图霸业而铲除异己。“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肖逸奉命平定叛军南宫貌，却在东境密林处发现了玄甲军的踪迹，一路追查下去，玄甲军老巢竟然隐匿其中，里面有一间东方颜的书房，她与各处往来信件，甚至当年的婚书都还在，她为掩人耳目设计女皇卸她兵权，看着你们相斗”。

屋内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只有着火的微微跳动。倘若一切根源源于当日。那与蓝长风的相遇，她与倾国的出生，包括后来的不教不理，甚至每一次出生入死可能都源于一场算计。十六岁之前，她要自己愚忠，十六岁之后，她鼓励自己争取。亲眼看着女皇对她的打压，甚至暗杀，看着上官燕建造术方塔，勾结轩辕恪，在看着她因吸食亲生儿子的血被反噬，再看着自己将她烧成灰。倾城深吸一口气，可惜……可惜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亲口问一问东方颜，为什么这么做？想报仇你去呀？为什么这么残忍？一定要在孩子们身上做这些。

子时过，倾城推开了凤游的房门，见到倾城失魂落魄的样子，凤游吓了一跳，忙将人扶了过去，倾城趴在他怀里不肯动，只是没多久凤游便感到肩头的寝衣湿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怎么就哭了呢？凤游尝试安抚，可倾城固执的不肯抬头，只能无奈家人抱起，像抱小孩子一样将人抱上榻，任由她在怀里无声流泪，认识倾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伤心。凤游也不急，只是耐心地拍着她的背，直到人情绪稳定下来，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

倾城看着濡湿一片，有些尴尬，抬手擦了擦，发现无用，便伸手去解人衣衫，凤游也不阻止，只是含笑看着她，眼前清晰的锁骨让倾城回过神，同时也红了脸，支吾了半天也没讲出一个字，凤游将人扑倒，用被子裹住两人，倾城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凤游一直在拍她的背，像极了南衣哄行之睡觉的样子。

见倾城在怀里抬头，凤游在她鼻尖啄了啄，“要跟我谈谈吗？”

“我……”倾城有一肚子的委屈，疑问，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了。

凤游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城儿，人生不过百年，与你我而言只是须臾之间，这期间发生的事情，若有一日你再回过头来看，只不过是小小尘埃”，凤游挑了下眉，“对于神族，魔族，妖族而言，人族最是精彩。但因转瞬而逝，也最不值得计较”。

“也正因区区百年，被一件事困顿一生，岂不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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