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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第3页）

&esp;&esp;张寂摇头：“是我的错。阿芜，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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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送她回院落。

&esp;&esp;她此时状态很差，恍恍惚惚。过去的一路甬道上又没有仆从围观，张寂便干脆牵着她的手，在前领路。姜芜从后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牵自己的手骨。

&esp;&esp;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esp;&esp;姜芜回了房，张寂劝她歇息。姜芜听话地上床，让张寂怔了一怔。他立刻背过身不看，榻上的姜芜却轻声问：“师兄，你会陪我吗？”

&esp;&esp;张寂静片刻。

&esp;&esp;他低声：“你睡着后我便走。”

&esp;&esp;他将内室与外室相隔的那张屏风拉开，自己背靠屏风而坐。青年倚着屏风，清寒孤绝，让姜芜看了很久。

&esp;&esp;姜芜听张寂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阿芜。我此前不知你和循循情谊好，而今知道……循循便有本事说服老师。只是循循应该短期内不会来看你，今日她也不会来了……她到底顾虑很多。”

&esp;&esp;姜芜：“师兄不用解释这么多。我知道循循不会来，我并没有我爹以为的那么蠢。”

&esp;&esp;张寂认真道：“你不蠢。”

&esp;&esp;姜芜枕着手，目光看着屏风外的青年，自嘲而怅然地笑了一笑。她当然不是真的蠢，真的蠢货经过这么多事，也该一点点长大了。譬如她今日，已然这样虚弱，她仍在唤起张寂对自己的责，对自己的护，对自己的愧。

&esp;&esp;他怜悯自己，心疼自己，愿意保护自己，她才能和他走得近啊。

&esp;&esp;姜芜说：“你还叫他‘老师’？”

&esp;&esp;张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esp;&esp;姜芜片刻后又道：“他不让你再登姜府了，不让我再见你了，怎么办？”

&esp;&esp;她的心提到嗓子眼，绷得发紧。这么多日的相处，今日的崩溃，她能否打动张寂的心，让这个不为任何人停驻的冷漠之人回首？

&esp;&esp;姜芜屏住呼吸，攒着被褥的手指捏汗，她终于在很久很久的寂静后，听到了张寂的回答——

&esp;&esp;“府外会见面的。”

&esp;&esp;姜芜登时如虚脱般，松下了那口气。

&esp;&esp;她唇角浮起一丝笑：她终于赢了一次。

&esp;&esp;张寂回过头，隔着屏风，便看到她那个清浅温婉的笑。昏暗室内，她团在褥间，脸白唇翘，发丝一缕缕地沾在脸上。张寂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忽然不敢多看。

&esp;&esp;他扭头，平复自己呼吸。顷刻，他取出一片树叶放于唇边，生疏地吹起了一只小曲。

&esp;&esp;姜芜怔忡，听出了这小曲是金陵调子，来自江南，来自建康。张寂竟然……

&esp;&esp;她含着笑，在绵绵潺潺的小曲声中，步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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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姜芜梦到了三年前。

&esp;&esp;某一晚，日暮昏昏，倦鸟归巢。姜府明堂已熄烛火，万籁皆浸在一片寒鸦聒噪的死寂中。

&esp;&esp;这是夏日的一夜，姜芜在所有人睡了后，走出了自己的闺房。她脱了鞋袜，摘了钗饰，站在潮热的碧湖前。雪白的裙裾被水打湿，她踩着湿滑泥泞的布着青苔的石头，一点点朝湖心走去。

&esp;&esp;活着已让她痛苦。

&esp;&esp;富贵比贫穷更让她无以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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