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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4章（第1页）

嘎吱，咣当门关上，亲兵头目说几句，众人便走了。

何栗打量这间屋舍，干干净净有一张宽榻，上面正坐着个人正在看书，正眼都没瞧他……何栗也不搭理他，自顾自踱步看看，趴在门缝儿、窗台上向外瞄~

“我说你这人好不懂规矩，见了面连个招呼也不打啊！”

何栗这才转身道，“哟，还有个人呐！我属实没有看见兄台啊！失礼失礼，请问怎么称呼啊？”

那人盯着何栗仔细端详，“看着你好眼熟啊！长得好像是…”

何栗急急上前用手捂住他的嘴，“嘘！不要说！知道也不要说出来！”何栗的举动突然，吓了那人一跳，挣扎着用手扒拉开，嫌弃道，“洗手了吗？就往人嘴上捂！你是什么人！”

何栗鬼鬼祟祟道，“隔墙有耳，小心小心！”他不仅担心隔墙，也在怀疑面前这个中年人，是什么来历？二人互相交谈之后，何栗才知道此人是去年的进士，名唤王庭珪（1079～1171）字民瞻，吉州安福（今江西吉安）人，原本的差遣是调去做个茶陵丞，正巧沂州安抚司组建，招募自愿上前线者，王庭珪就报名了，担任机宜文字之事。

王伦将整个官军前营打包，俘虏众多文武官吏，王庭珪由于拒绝投降反抗激烈，还被义军打伤了，由是被王伦特别照顾，送到城里养伤。今天没到饭点儿呢，突然门一开进来个穿着破旧衣袍、贼眉鼠眼的军汉，王庭珪自然不悦。

政和五年的状元郎何栗，科举完了之后就留在秘书省任校书郎，次年即提举京畿学事，奉旨升为主客员外郎。王庭珪见过他多次，所以能看破他的伪装，认出本尊来，但何栗不认识王庭珪，说一些太学里的故事，科考之细末，可以证实眼前的王庭珪所言有八成为真。

何栗思索，既然是刚刚搬到城里来的，那王庭辉肯定对城内的情况不了解，还需要找机会接触外面的人。怎么出去呢？当然是换房间啦！何栗要求王庭珪帮助自己，然后合谋吵架闹翻天，果然引来看守询问，询问了何栗的意思后，看守思索一会儿，自先去寻找可以接受何栗的房舍，何栗站着等，就询问左右看守一些细微情况，看守闭口不答，警惕性很高，何栗便无趣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那看守头目回来道，“何使者，有人愿意收你了，但是三个人挤一张炕，他俩个晚上说梦话打呼噜，你能接受不？”

何栗皱眉，“我虽然不是正使，但好歹也是使者啊！没有独居也就罢了，就给我换这种房舍？这是待客之道吗？”

“恁也别拿大，军师并没有吩咐特别优待，就是普通的俘虏看着。”

“这是故意要我难堪是吧！好好！”何栗佯装生气，“那些住客一看到你这张脸，不拒绝才叫怪呢！你让我亲自去叫门！我也要挑挑地方！”

看守为难道，“何使者，这样不太好吧？”

“连这点儿方便都不给吗？至于像防贼一样防我吗？”何栗又乱说了几句，看守头目这才松口，允许何栗在选定的几间屋舍内挑选。何栗要找那种住的久，有机会外出的俘虏，旁敲侧击打听微末。

“这一间住的该是读书人吧？”

“不是，两个大老粗，其中一个伤的不轻，军医要给他截肢，他哭着喊着不愿意，非要保守治疗~另一个轻伤的是照顾他的。”

“奥，那这两位肯定心情郁结，我还是不要打扰为好~这一间呢？”

“住着两个文吏，这间你不能进，下一间！”

何栗争取道，“我们在一起不会打架吵嚷的，就这一间吧！”

“不行！他们是重点争取对象，不能有外人进去捣乱！看见门角上的红绳没？拴着的都不许进！”

何栗凝神细看，果然看到有那么一条，再回味看守的几句话，明白了这监牢的真正用途，暗叹：王伦真是下了苦功夫来策反官吏武臣啊！

这间不行，那间不许，有风寒症状的恐怕传染，有重点照顾的不能借住，有太过狭小的挤不下住，寻了一圈儿下来，何栗都没找到合适的房舍，被看守嘀咕：“你这人也忒挑剔了！都不中你意，干脆住帅府得了~”

何栗脸色一拉，“你这小军不知好歹！我与你好好说话，你反倒不耐烦于我！就是王伦站在我面前，都要客客气气礼让三分！果然是下…”何栗抿了抿嘴唇，后半句没吐出来，人在屋檐下，与莽夫一般见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那看守见何栗生气了，慌忙赔礼道歉，带着何栗继续寻找合适的屋舍。

正当他们走来走去，一人慢慢踱步过来，“刘监押，这是新来的伤者吗？”

“奥，魏军医恁回来了！这位是官军那边来的使者…”看守把何栗的情况介绍完，魏炳微微蹙眉，“这样吧，你们也不要打扰病人了，何使者与我住一舍如何？”

何栗犹豫三秒，忙点头答应，“啊，那岂不是叨扰魏军医救人了？”

魏炳笑道，“我常常忙的顾不上回来，炉灶的火都没人管，每次踏进屋里，都是寒冷彻骨啊！有个人帮忙看着灶火，我是求之不得啊！”

呵~何栗皮笑肉不笑，我成了烧火仆人？“如此正好啊，叨扰了~”

随后二人一起前行，开了房门，何栗先进去看看，魏炳则被看守拉到外面咬耳朵，有一会儿才返回，何栗已经在试着点火了。

“何使者怎么称呼啊？”

“哈~不敢有所隐瞒，吾姓何，单名一个棠字（何栗二弟），川蜀人氏，听魏军医的口音，不像是京东人啊？”

“哈~我的官话还是带有口音，我是淮南蕲州人氏。”

何栗顿时来了兴趣，“你是淮南人？是随军来的吗？”

“不是，我其实是来学医的…”故事说起来很长，魏炳就简要说了，都是真实的故事，有些事关机密的也被刻意隐去了……何栗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即便不是内应，也可以发展为内应！

何栗打定了主意，便不问战事，专门打听医术治病之事，向魏炳真挚求教，了解到去岁鱼台县义军风寒大感染一事的全景，在这一刻，何栗发现魏炳眼睛里有光！是那种难以名状的崇拜！这是王伦的狂热信徒啊！

“魏军医啊，我有一事唐突，你出来这几年，有想念家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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