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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以前的贺季青,每日都活在被抛弃的惶恐之中。心理学上说,童年的伤痛最不容易消除,会伴随人的一生。贺季青又何尝不知?
&ldo;我每天都盼着回家,但又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曾经想过死,一个七岁不到的小孩想过死,多可笑啊!&rdo;
贺季青无法再回想了,掏开结疤的伤口,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他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捧脸,无声的哭着,全身发抖。
小时候,他常做梦。有时候,他梦到被隔壁疯女人抓去了,她让他喊他妈妈,他不喊,她用棍子揍他。有时候,他梦到孙湘,但是是个模糊的影子,在梦里喊他:&ldo;季青‐‐&rdo;他伸手去抓,影子马上变成烟雾飘走了。他经常梦到独自在无人的森林里行走,有很多很多的怪兽想要吃他,他拼命的往前跑啊跑啊,他喊着妈妈救我,爸爸救我,却无人应他。他在梦里总是寻找着什么,却什么都找不到。他常常,从梦里哭醒。醒来继续哭,哭到睡着。如此反复。没有人安慰他。
他每天都活在恐惧和无助当中。为了掩饰恐惧和无助,他只能装出大人的样子。没有人看穿他,大家都夸他聪明懂事。
他以为回家后,贺夏田和孙湘会看穿他的伪装,没想他们也跟其他人一样,说起他的懂事,都面带骄傲。好像,他天生就这样。
贺夏田哭着说:&ldo;对不起。&rdo;
贺季青冲他摆手,一切都已经晚了。他要的不是这句对不起,他心里明白,他要的不是这个。
贺安年小心地挪到贺季青身边坐下,他张开手臂想抱他,刚碰到他就被他甩开。
&ldo;不要碰我!&rdo;贺季青呵斥他。
贺安年受伤的举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今天,他总算明白了贺季青从小到大讨厌他的原因。
贺季青抹去眼泪,抬头望向厨房门口,贺夏田倚在门边,老泪纵横。他嗫嚅着:&ldo;对不起,对不起,季青。&rdo;
而孙湘,始终都没出来过,她无法面对他。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哪怕到了今天,他还是被遗弃的那一个。他仓惶的笑着,像个疯子。他踉跄起身,夺门而出。
贺安年在后面追着喊:&ldo;哥‐‐&rdo;
外边大雨滂沱,节日夜晚所有热闹的灯光都被雨幕掩盖,变得昏暗模糊。欢声笑语,也被巨大雨声消融。
贺季青冲到一楼门口,被紧追而来的贺安年拦下。他抓着贺季青的手臂,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ldo;你放手!&rdo;贺季青怒视他,用力挣扎。
他没有贺安年强壮。贺安年不放。
两人僵持着。外边的大雨,被风吹斜了,打到两人身上,很快湿了两人裤脚。
&ldo;贺季青,我从小就知道你不喜欢我!&rdo;贺安年先开口打破沉默。
贺季青本来还在扭曲挣扎的手臂僵住。
&ldo;以前我不知道原因,认为只要我对你好,你一定会喜欢我的。事实证明,不管我多努力,你都不会喜欢我。现在我知道原因了。&rdo;贺安年有点哽咽。
贺季青偏头看着外边的大雨,好像下大了一些,雨幕更紧密了,远处的光亮已经模糊不清。
&ldo;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请你放开我!&rdo;
贺安年反倒拽得更紧了,捏得他手臂疼。
&ldo;他们是有错,没错。可是你就没错吗?&rdo;贺安年反问他。
贺季青连笑的力气都没了。顾春水也是这样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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