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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第3页）

&esp;&esp;那贵女娇贵无比，有草棚挡雨。他们连口香软米饭都吃不上，陪她一起在这里等。

&esp;&esp;流民中窃窃私语声变大，姜循闻若未闻。玲珑为她捏把汗，但她每日就这样坐在这里，面如冰雪气如月霜，倒真的挡住了不少不怀好意者。

&esp;&esp;一阵急促脚步声朝草棚下奔来。

&esp;&esp;远远的，年轻郎君几分虚的声音飘在淅沥雨中：“姜娘子，怎到了这个时辰，仍不开粮？”

&esp;&esp;细雨飞斜，随风刮入草棚下。姜循半边肩被雨淋湿，面容一贯冷寒。她听到唤声抬头，看到一个绿服郎君衣摆沾泥，撑着黑伞从雨中跑来。

&esp;&esp;那人收了伞，赫然是贺明。

&esp;&esp;贺明俯身朝她作揖，她爱答不理。贺明这几日已经领教过她的漠然，仍好声好气：“姜娘子，不知你对赈灾粮有什么误会，在下也不多提了。你每日用你的粮充作好粮，在下也认了。只是今日已到晌午，百姓们连早膳都没吃到，这是不是有些过分？”

&esp;&esp;草棚外排队的流民见到那年轻郎君作揖不住，那貌美的未来太子妃连起身都不曾，更是私语不断。

&esp;&esp;贺明抹把脸上的水：“我的粮食已经运来两日了，再不发下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其中。”

&esp;&esp;姜循慢悠悠：“这些天，死的流民本就不少。”

&esp;&esp;贺明心头一跳，猜她这话是否暗指什么。

&esp;&esp;平心而论，他不愿和姜循为敌。他初见此女便心旌摇曳，虽之后得知此女将入主东宫，他的落花之情终将空负，但太子安排姜循配合他一同赈灾，他仍有吃了蜜一般的感觉。

&esp;&esp;可惜二人的合作不愉快。

&esp;&esp;混着“神仙醉”的粮食发不出去，他背后的商人颇有意见，太子那边更是几度暗示，对他连连催促。因姜循不肯明面上开仓，贺明只好私下将粮食悄悄卖出。私下流通的粮食赚不了太多钱，无法满足太子。

&esp;&esp;贺明上前一步：“姜娘子既然知道死的人多，为何还不开仓？姜娘子不信任在下，另安排人马来送粮，敢问是不是那粮食今日送不到，姜娘子今日便不发粮？上万的人口，都要饿死于你的不松口？”

&esp;&esp;姜循淡然：“上万人口若死于我的不松口，我自会担责。贺郎君不必为我操心。”

&esp;&esp;贺明哪里是为她操心。

&esp;&esp;天边偶有几声闷雷，棚下美人坐得端然，衣摆微湿，玉容昳丽。她是高贵的东京名门女，她一生不知旁人性命由人裹挟的滋味。他和她之间，到底隔着太多东西。

&esp;&esp;贺明缓缓说：“如果你今日的粮食，始终不到呢？”

&esp;&esp;姜循缓缓抬起眼，乌黑眸子幽邃若渊。

&esp;&esp;贺明从未在女子身上看过这样的眼神，姜循用这种让人看不透的瞳眸盯着他，语气却轻柔：“你做了什么？”

&esp;&esp;贺明不提自己做什么：“晌午已过，我再给姜娘子一个时辰。若粮食仍不到，姜娘子就不要怪我了。”

&esp;&esp;姜循微笑：“我不和你打赌。一个时辰前听我的，一个时辰后仍听我的。贺郎君，你试一试能不能在我眼皮下发粮。”

&esp;&esp;贺明：“难道看着人饿死？”

&esp;&esp;他声音陡抬高，姜循手中的茶盏砰地砸在桌上。她站了起来，逼望贺明：“我说过，我会负责。”

&esp;&esp;贺明：“你负责得起？”

&esp;&esp;姜循：“贺郎君能为前几日那些死的流民负责，我便能为今日饿死的流民负责。”

&esp;&esp;贺明：“姜娘子这话凭空猜测——”

&esp;&esp;他倏地收口，因他的人急匆匆从草棚外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话。贺明脸色瞬变，倏地看姜循一眼。

&esp;&esp;同一时间，姜循这一边，亦有人冒雨冲入草棚，在玲珑耳边汇报了几句话。玲珑色变，忙向姜循汇报。姜循听闻后，抬头，目光冰凉地看着贺明。

&esp;&esp;贺明转身欲走，姜循：“贺郎君请坐，陪我赏雨等粮。”

&esp;&esp;贺明：“在下有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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