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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宝锦低低叹了这一句，也不推辞，接过使女递来的琵琶，端坐试了音，侧身跟鼓师低语几句，终于开始。

她轻击琴首，轻捻慢拨琴弦，鼓声轻细相和，初时和煦，宛如春日笑语，渐渐的，长轮琴弦越急，似乎边关的金鼓骑师奔涌，隐隐引人忧虑。

此时琵琶转调越发凄厉，百万铁骑扑面而来，盛世良辰一宵而灭，国破家亡，妻离子散，诺大世间，万千繁华都在这一瞬销尽，声调之悲，闻者几欲肝肠寸断。

金戈铁蹄的践踏之中，苍凉悲郁，逐渐低沉，人都以为将尽，却见她素手泼雨般急拨，三声连煞，竟是孤注一掷的决断振奋，仿若一位盖世英雄重转乾坤，轰然声动天地。

此时众人已听得目瞪口呆，满座为之失色，有人心神不稳，将酒盏掉落于地，清脆一声，却也被这穿云肆nuè的琵琶声压过，

此时琴弦突然崩断，这雷霆之声却在瞬间戛然而止，满座仍是神情恍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彩声大作。

如雷的喝彩声压过全场，后堂中却有人轻轻鼓掌，赞道&ldo;大善！&rdo;

主人徐绩坐于正中，正听了个真切，顿时全身一颤，连玉箸落地都浑然不觉，眼中浮上了敬畏谨惧之色‐‐

&ldo;他&rdo;竟然来了？！

他几欲回头叩拜，却强自抑制住了。

&ldo;今日闻此慷慨之音，实在是大幸……&rdo;

仿佛有些心神不宁的，他赞叹道，又看了一眼宝锦，温言问道：&ldo;你师从哪位？&rdo;

&ldo;不过是家父的言传身教……&rdo;

宝锦低声道：&ldo;若非亲历，哪得如此之音？！&rdo;

第九章杀局

首辅徐绩眉头一皱，想了她的身世，于是强笑道：&ldo;真是神乎其技……&rdo;

他命人拿了赏赐，又唤过别的舞姬，&ldo;绿腰&rdo;之后，又舞&ldo;霓裳&rdo;，堂上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如此欢宴，到了中夜，众人的酒意也有了十分，场中略见稀疏。徐绩瞥了眼两旁，只见正室云氏目光阴郁，不发一言，侧室沈氏却是娇媚轻笑着，正转头与潞国公夫人低语着什么。

他咳了一声，再不愿去管这些明争暗斗，满心里想的，却是方才那轻轻掌声‐‐

难道&ldo;他&rdo;也对这亡国公主有兴趣吗？

也许，这是一个平步青云的好机会……

然而观此女言行，却又并非温柔驯服之辈……

他又想起皇后的赫赫威仪，顿时心乱如麻，好半晌，才暗自道：不管如何，总是有备无患。

他起身朝内院书房走去，一边吩咐管家道：&ldo;请那位玉染姑娘过来一趟。&rdo;

＊＊＊＊＊

&ldo;说起来，姑娘也是王家贵裔……沦落到教司坊那种地方，实在是委屈你了！&rdo;

徐绩长叹一声，看了眼下首的白衣女子，见她垂首不语，又试探地问道：&ldo;姑娘难道不想从那火坑中脱离吗？&rdo;

&ldo;命该如此，有什么办法呢！&rdo;

宝锦低声答道，垂下的青丝遮掩住她眼中的冷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窗纸上摇曳的树影，心中一阵快意。

却听徐绩又道：&ldo;今上仁慈，姑墨王心怀前朝，不肯降服，才有破城灭国之难，你可要思量清楚。&rdo;

他望着垂首安然的宝锦，斟酌着词句道：&ldo;假若宫中贵人愿怜悯于你，姑娘意下如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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